昭明又敲了敲車沿,“喂,方向準不準啊,別跑錯了。”
馬車裡又傳來氣若游絲的的聲音,“順著這條路走便是了,別走歪就成了。”
“行,知道了,小子,還不快點。”昭明得了話,轉頭就去催阿回,畢竟駕車的是他。
阿回臭著一張臉,“知道了,都給我坐穩了,駕!”
長鞭一揮,嘶鳴聲響,車後揚起一陣塵灰。
連日趕路,終於到了薛蓮所感應到的地方,下了馬車,四人望著眼前這座山,山頭雲霧未散,林木繁茂。
“是這嗎?”昭明猶疑的問道,腳下野草叢生,還染著秋後的嚴霜,此時半乾未乾,它最是嬌氣,若是前夜落了雨,一天都不會下他肩膀,嫌棄地上溼氣,如今卻跑到這個地方來了。昭明面上不顯,心裡且還是又幾分心疼,它胡亂跑到這裡,不知要吃多少苦頭啊。
薛蓮雙目微闔,感受著那一點靈力,雖然很微弱,但是她能感覺到就在這裡的某一處。
滴答,滴答,水滴落在水面上,泛起微小的漣漪,在這安靜的地方極為明顯,它被那雙在水中浸的沒有溫度的手捧著,它被愛惜的捧在手掌裡,小小的一團,被水打溼毛髮粘在瘦小的身軀上,那張不斷湊近的臉映照在它的眼裡,讓它的心臟不斷的跳動著。
他輕輕一口氣吹過,身上的水汽就好像都被吹走了,黃色的毛都蓬軟起來,它舒服的叫了一聲,喵......
呵,一聲輕輕的笑聲不停的在山石裡迴盪,像它聽過的最好聽的夜鶯的聲音,讓人忍不住沉醉,耳邊劃開水波的聲音不斷的奏響,月光下,水面折射的光芒照亮石壁上漫生的藤蔓,他撥開青綠的藤,一條小小的通路就出現在眼前,它被那雙手高舉過水麵,向那邊走了進去。
眼前又是一片黑暗,它卻能在夜裡看清個大概,可是那雙手掌把它護得嚴嚴實實,一滴水都濺不到它身上,也把它的視線遮蓋的嚴實,它也看不見那個人,只能聽到水波劃過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指縫中傳來微弱的亮光,前面就是出口了嗎?
月光如水,流瀉在湖面上,它終於走出來了,終於踏上實地了,回頭再去找那個人時,卻只聽見水波一響,月光下激起一陣銀柱,和水幕裡那片仿若寶石幽藍的魚尾。
那是魚嗎?
它還來不及細想,就被一雙手又抱了起來,轉頭一看。
“這是哪裡的小貓兒啊,怎麼跑到這來了啊?”那雙手掌寬大粗糙,手背青筋隆起,是一個穿灰布衣的老婦人,頭髮銀白,半佝著腰,臉上皺紋分明,帶著淺淺的笑,瞳眼渾濁不清,灰白色的眼膜橫生,老婦人半隻手摟著懷裡小貓兒,另一隻手拄著一根竹竿。
竹竿探過老婦人面前的地,她走得極慢,一步一頓,好像很害怕摔倒,她一隻手把貓圈在懷裡,溫聲安撫,“別怕啊,別怕啊......”
可是它看不見,老婦人走過的地方,莫名的升騰起白色的霧氣。
篤篤的竹棍聲響在安靜的山上,卻又戛然而止,老婦人喘著氣停住了,不停的左右張望,神色有一絲焦急。
“這...這是哪啊?我....我...要去哪啊?......旺..旺兒呢...對....對....我要上山...我得上山...我的旺兒...”
老婦人語無倫次的念著什麼,手上不停敲著竹棍,抱著它的那隻手也鬆了,它從懷中掉了出來,看到那雙粗布鞋不停的動,和那身後濃重的霧氣。
怎麼回事?這是什麼?
老婦人眼見越來越焦急,另一隻手無意識的在空氣中抓,不知道在抓什麼,竹棍不知方向胡亂敲打著地面,貓兒靈活的躲過亂揮的竹棍,跑離她幾步。
喵...喵...
貓兒衝她叫了幾聲,老婦人卻像什麼都聽不見似得,邁著小步竟然轉身往回走了,身後是不知名的白霧,她就像看不見這眼前的霧氣,敲著竹棍嘴裡不知道念著什麼,它聽不清,眼看著老婦人走進了霧中。
貓兒趕緊跟上去,走進白霧中,老婦人敲竹棍的篤篤聲瞬間消失了,那老婦人腿腳很慢,它兩不過前後腳走進,怎麼會沒了老婦人的身影呢,這白霧裡能見度也很低,僅能看見身側幾尺方圓,它不知道方向,周圍野草雖然不高,但是足夠擋住它的視線,只能選一個方向碰碰運氣。
走了不知道多遠,貓兒抬頭一看,還是白茫茫的,看來是走不出去了,肚子也開始響了,走了這麼久,竟然一個活物都沒有遇見,找不到吃的,貓兒洩氣的停下了腳步,好餓啊,好想吃魚。
念頭在心裡還沒轉過三息,突起風聲,貓兒伏在地上,呼嘯而過的大風把背上的長毛都吹倒了,野草唰唰的摩擦聲就在耳畔,風聲漸消,貓兒才敢抬頭,眼前已是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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