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軋葷躬身道:“還請相公明示。”
李承徽看著這個看似敦厚,卻有虎狼之性的寒族胡人,神色沉寂,說出了對他的最後一句勸告提點之言:“滿則招損,你今後還是要收斂些,取一個中庸平和之道。”
溫軋葷面色不變:“多謝相公提點。”
李承徽頷首,隨意說了幾句旁的,待飲了半盞茶後,又道:“昌樂公主生性難馴,娶了她,不見得是好事。”
溫軋葷一頓,繼而笑道:“不過是我家那小子痴心妄想罷了。”
兩人敘話,不知不覺已過了一個時辰,溫軋葷起身告辭,卻聽李承徽道:“朝臣與邊將相交終是大忌,你還是小心些,帶幾個親信改道回北疆吧,人多眼雜的,讓人看見就不好了,陛下可向來都不是什麼寬厚性子。”
溫軋葷知道李承徽謹慎,也明白了李承徽為何要等到今日他回程才邀他來此,他應是,小心些終是沒錯的。
待溫軋葷走了許久,李承徽依舊在原處坐著,心腹擔心他身體吃不消,正欲扶他起來,卻聽他嘆道:“不省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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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熙一連等了幾天,都沒有得手的訊息,更因得知溫軋葷一路上甚少露面,而心中起疑,溫軋葷可不是低調的性子,如此行徑,莫非是知道了什麼,有了防備?可她計劃隱蔽周密,便是含瑛都是不知道的,按理說,應當不會走漏風聲。
魏熙將所有疑點都細細思量,可都沒什麼頭緒,就在她忍不住要懷疑身邊人的時候,李承徽差人給她送禮了。
她看著窗外孤冷的皎月,心中有些不安,送什麼禮非得要在晚上偷偷摸摸的送?
魏熙端坐在堂中,雙手攏緊了夷則給她披上的衫子,不過片刻,陳敬就領著一個中年男子進來了,這個男子常跟在李承徽左右,魏熙對他也算是眼熟。
魏熙開口,帶了些不悅之意:“李相公若是想送東西為何不等到明日,眼下月上中天,就算他不心疼你奔波,可我還顧忌名聲呢。”
來人毫無懼色:“若是白天送,公主就不止是沒名聲了。”
魏熙心念電轉間有了猜測,問道:“裡面是什麼?”
來人不答,只抬步上前,陳敬蹙眉,抬手去攔,魏熙見了阻止道:“讓他過來,李相公總不會害我。”
來人聞言繞過陳敬,將手中的盒子放在桌上,極為貼心的幫魏熙開啟。
隨著盒子漸漸擴大的縫隙,魏熙很是敏銳的聞到了一絲血腥氣,她眸色一厲,卻不曾阻止,蓋子被來人拿下,映入魏熙眼簾的是一顆猙獰的人頭。
魏熙雖不曾見過這人,卻看過這人的畫像,眼前這頭顱雖沒了生氣,卻不難辨認,此人正是她安排去刺殺溫軋葷的人中的一個。
雖有了猜測,可魏熙還是難以抑制的頭皮發麻,與恐懼同時存在的,還有被羞辱的氣氛,她胸中氣血翻湧,隱在袖中的拳頭死死攥住。
她驀地回身撲向早已嚇得面色發白的夷則懷裡,夷則見了,緊緊抱住魏熙,咬唇盯著來人。
陳敬面色亦是怒極,他將蓋子蓋上,諷刺道:“這便是李相公的為臣之道?”
來人跪地請罪:“請公主明鑒,相公如此,全是為了公主,他看著您長大,心中自然是盼著您好的。”
他這話魏熙全然聽不進去,只縮在夷則懷裡,似是驚嚇過度。
那人無奈,接著道:“李相公說,凡事都有殿下在,殿下疼您,您只管無憂無慮的嬉鬧便是,不必操心這些煩心事。”
魏熙啞聲道:“我不要,你把那東西拿走!”
作者有話要說: 每次一寫裴斯都感覺像是串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