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放軟了口氣道:“阿熙,你大了,不能像小時候那般任性了,須得時時記著公主風儀,張氏那般蠢物,你何必與她一般見識,非要說幾句不痛不癢的話,逞一時口舌之快,她縱是沒了面子,對你的名聲有能好到哪裡去。”
魏熙氣道:“難道我就得由著她胡言亂語?”
“那怎麼行。”皇帝道,“你告訴阿耶呀,讓阿耶降旨斥她罰她,豈不是比你不痛不癢的說幾句更解氣?你看你昨天那麼一鬧,將事情揭過去了,阿耶還怎麼罰她。”
“是我考慮不周。”魏熙垂首道,有忽然抬頭看著皇帝,“可是阿耶是天子,怎麼好去斥責一個內宅婦人。”
“內宅婦人也是大夏的子民,我還訓不得了。”皇帝的語氣是和愛女對話的溫和,可語中的睥睨之意是無法讓人忽視的。
魏熙聞言振奮,展顏一笑:“阿耶自然訓得,這天下還沒有人是阿耶訓不得的,之前是阿熙短視了。”
皇帝亦隨之展顏,抬手在魏熙腮上輕扯了一下,心中有些失望,阿熙長大了,臉上的肉都長緊實了,再也不像幼時那般軟綿了。
皇帝鬆了手,魏熙趕忙用手輕拍臉頰,生怕臉皮被扯鬆了。
皇帝輕笑,這動作倒是不曾變過。
皇帝在魏熙抱怨他之前轉移了話題,問道:“昨日在曲江,你為何對林家的女兒那般照顧,你不是不喜歡林良儉嗎?”
魏熙知道皇帝是故意轉移話題的,心中好笑,只是捏了下臉而已,她還會哭鬧不成?一時竟覺得皇帝有些孩子氣。
既然皇帝揭過此茬,魏熙也不會再揪著不放,順著皇帝的話道:“正是因為我不喜歡林良儉,才會對林藏秀照撫幾分的。”
“你是想挑撥他們父女的關系,從而鬧得林家後宅不寧?”皇帝半真半假的笑道。
“哪有!”魏熙喊冤,以袖掩面,擺出一派泫然欲泣的樣子,“我是那般歹毒的人嗎?阿耶怎麼能這般猜度於我。”
皇帝很沒誠意的拍了拍魏熙的頭,道:“是是是,阿熙是天下最良善的人了,我不該那般想你。”
“當然。”魏熙大言不慚,也不再裝模作樣,“阿耶你想,我是公主,林良儉都敢罰我,他對自家的孩子必然會更苛刻了,林藏秀每天必然每天都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這般可憐,我自然憐惜她幾分。”
皇帝打量魏熙:“看不出來,阿熙竟還是個憐香惜玉的性子。”
“那是自然。”魏熙道。
皇帝對魏熙潑冷水:“林良儉是有些不討喜,倒是個難得的正派之人,豈會無緣無故的罰人。”
眼下之意就是魏熙該罰了。
魏熙倒是沒有如皇帝預料中的百般抵賴,垂眸靜默,忽又抬睫,看著皇帝道:“林藏秀原本不叫藏秀,叫知儀。”
皇帝回視魏熙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魏熙道:“阿耶還記得五六年前,有一幼女作了一篇《葦澤賦》嗎?那幼女便是林藏秀。”
皇帝看著魏熙,忽而輕笑:“自然記得,我還記得你讀了那篇賦後,翻書尋典,很是刻苦了幾日,好不容易作出一篇賦,你卻又給撕了。”
魏熙面上作赧然之色,卻心念電轉,林良儉身為一個刻板迂腐的儒生,依阿耶的性子本是不會喜歡的,可如今卻對他頗為看重,林良儉不喜聰慧的女子,認為女子與男子爭鋒有違禮教。那阿耶呢,阿耶也是這麼想的嗎?大夏有與夫家爭天下的則天皇後,也有與皇帝共治江山的昭成皇後,更有與阿耶奪皇位的晉國公主,有這麼多先例,阿耶會不會對那些聰慧不馴女子有了防心?
所以阿耶喜歡不通俗務的阿孃,所以阿翁要自己表現的像阿孃一般。
作者有話要說: 嗯!父愛如山……啊哈哈哈哈~我在說什麼???
明天讓小公主去英雄救美o( ̄3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