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來鎮上那些樵夫、商販,終年總有幾批要越嶺往附近城鎮換取生活物資,雖然每次都繞過孔雀嶺,還由我山莊弟子保護周全,但總難免受那些遊離野外惡道的殘害!
這歸雲鎮看似有我們山莊保護,太平一時,可實則是靠師祖所遺星象法陣貪得一時安樂罷了!
你和師父內心也時常憂懼,所謂何?
你心裡最清楚不過,這許多年來,師祖所遺天星扇中的玄門法術並未有哪一代莊主能真正完全領悟過!
換言之,師門之技,也許正日漸衰落!
可那孔雀嶺的狼妖匪我們卻從未真正探曉過其虛實,我們被動的防守,實則是姑息!
那狼妖匪深居山窟,潛心修煉,遲早有強群蜂起之時,難保有一妖道左術超過了我們,到那時,大禍至矣!”
歸雲書生聽師兄也道出自己埋藏心底多年的憂慮,不禁百味齊湧!
想想當年師兄若不是因血池之浸損了身軀,早已是師父心中掌門人選,自己當年確實是湊巧才在師父面前頂替了他。
他適才平妖匪之言雖有犯師門大逆,卻又何嘗不是自己心底多年來苦苦掙紮,欲想又不敢想,欲為又不敢為之事!”
歸雲書生切齒道:“可惜師兄你好勝之心太盛,魔性迷心,為達到你心中目標,肆意妄為,所行路徑早已偏離正途,不僅與魍魎惡道相往,居然連…連師妹你都利用!”
花洞主聞他提及師妹,痛從中來,道:
“當年,我對師妹一心一意,可惜流水有情落花無意,師妹始終只眷顧著你這個雲師兄。
但師弟你又醉心玄門之法,漠然兒女之情,後來師妹厭倦你我三人糾葛,憤然離去,留在霧花谷其姨祖母身邊,誓不再見我二人!
可我卻從未曾放下過,自從逃離墜星池後,我便始終暗中追隨在師妹身邊,可天意弄人,即便我時刻保師妹周全,她還是誤遭厄難……”
歸雲書生聞言,默默沉思不語。
花洞主道:“師妹兩年前在谷中誤食幽冥鬼母果,性命不保,就連霧花谷主夫人也束手無策!最後我見大事不妙,趁霧花夫人不注意將師妹之軀偷回到我的洞府。
我想盡一切辦法救治她,直到後來我割腕滴血,發現我體內的地煞烈焰火與她體內的劇毒竟能彼此相剋。
我見師妹命在旦夕,便顧不得地煞烈焰亦是劇毒強行灌入師妹體內,師妹體內幽冥鬼母果的毒雖被我褪去,卻又深深中了我的地煞烈焰毒!
此毒唯本門地府星海之術方可解!”
歸雲書生道:“你知我如果見師妹之毒斷不會棄之不顧,必會不顧師祖禁令,舍力相救,而星海之法最耗行法之人玄力,少則一年兩年,多則三載五載,你便可乘機奪回山莊!”
“不錯!”花洞主道。
“那你為何不直接將師妹送到我這裡,為何還非要行那卑鄙手段!”
“直接將師妹送於你,便沒了奪莊計謀……
那魍魎山魑魅惡道當年曾助我脫離墜星池,故有往來交情,二惡道言其有驅人遣靈之術,能制人行為又不傷分毫,獻我‘賣藝女子’之計,我一時糊塗便聽信惡道,卻不想今日卻反中了他的奸計!”
無塵在殿樑上聽二人言語,魑魅惡道果然與此有關,二人言語中雖有頗多不解之處,但總覺這當中似乎還有著其他更大的陰謀!
只聽歸雲書生道:“如此看來,你我皆為那惡道算計!當日我見師妹手腳俱廢,身中兩種劇毒,怒火焚心,誤以為是你故弄玄虛,以那青冥毒故作障眼法。
我認定師妹是被你的地煞烈焰所傷,雖已猜知你的奪莊計謀,但師妹乃先師祖所遺後人,我不敢不救。
我以星海‘隕歸大地’之術行之,卻不料當我彙聚星靈之力將她體內地煞烈焰快要驅散盡矣之時,那青熒瘴氣卻忽然去而複還,充盈師妹身軀。
我再細看師妹手腳斷筋處,發現古怪邪法絕非你所為,又恍然想起你對師妹之痴心非普通男兒可比,即便利用師妹謀算我,也斷不會置師妹於死地!
我才突然發現自己正鑄成大錯!我發現那地煞烈焰與青霧瘴氣正好相剋,才頓時明白你的苦心!
我本當先助你地煞之力化去青冥殘毒,再化解你的地煞烈焰毒,可我卻以小人之心度你,待我拼用自身玄力欲將之歸回卻為時晚矣!!”
歸雲書生看著師妹良久,念起昔日種種,不知是悲慟還是悔恨,音聲顫慟,沉重已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