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晉明帝沉吟下來,似乎在做最後的思量。
而樂宜也明白了晉明帝話裡的意思,不由‘哇’的一聲哭出聲來。
雖然知道說出的話有些殘忍,但晉明帝還是硬著心腸說了出來。
“趁著你尚且年輕,若是你願意,為父做主讓你與他和離,讓你有機會去找一個能包容你,心裡有你的良人。”
樂宜心裡一片絕望,她知道父皇的話有道理,若是梅子衿心裡對她有一絲的情誼,昨晚的劍刃都不會劃下去,所以,足以看出,他心裡對她沒有情誼,甚至,是反感嫌惡……
而正是梅子衿的那一劍,將樂宜心裡的希望撕開了裂痕,讓她突然明白過來,梅子衿或許是水卿卿的良人,卻不是她的良人。
他可以對水卿卿千般萬般的好,卻不會將那些好分出一點給她……
想到這裡,樂宜已是心灰意冷,心裡一片冰涼。
許久,她撫著脖子上的傷痕,流淚痛心道:“既然如此,請父皇替我休了他……還有,讓他一輩子都在邊關待著,再也不要回京城了,我不要再看到他……”
梅子衿被罰鎮守邊關,他欣然接受,不做一絲的停留,安排好京城裡的事務後,五日後就出發向晉明帝辭行。
乾清宮裡,晉明帝將樂宜簽署好的和離書交給他,梅子衿毫不遲疑的在上面簽下自己的名字,再次朝晉明帝深深拜下謝恩。
晉明帝鄭重囑咐道:“莞卿,你務必要找到她……你與她之間諸多波折磨難,你找到她後,就帶著她在邊關好好過日子吧,萬不可再辜負了她……”
梅子衿深深感恩於晉明帝對他與水卿卿的恩情,叩謝道:“皇上的恩情,微臣永世難忘。微臣一定會捨命為皇上、為大晉守住邊關。也一定會找到卿卿,那怕天涯海角,微臣都會一定會找到她的——此生,定不會再辜負她。”
如此,冒著嚴寒冬雪,梅子衿帶著昀兒跪別老夫人,與三石小喜一眾下屬,離開京城往千裡迢迢的邊關而去,從此踏上了漫長的尋妻之路……
老夫人當然是捨不得他和昀兒走的,但是聖命難違,再加上老夫人也擔心流落在外的水卿卿,只得放手讓他們父子離開。
梅子衿抱著昀兒跪在老夫人面前,愧疚道:“今年的春節,兒子與孫兒都不能陪母親過了,還請母親見諒。等明年開春天氣暖和,兒子再派人接母親一起去邊關。”
老夫人流著淚道:“無礙的。你常年都在軍營,母親早已習慣。反而是卿卿她,一個人在外面遊離失所,我實在是不放心。這幾日做夢也老是不安穩,老擔心她一個人在外面出事……你不要擔心我,放心去找卿卿吧。找到她後,帶著她去邊關一起好好過日子,只是——”
說到這裡,老夫人嘆息道:“你這一走,不知何時再回,唐氏三人,你卻要如何處置?”
梅子衿道:“我心裡已有打算。”
如此,當著老夫人的在,梅子衿將唐氏三人叫攏,對她們鄭重道:“我此番被貶邊關,此生估計都不會再回京城。你們若是願意繼續留在侯府,侯府自是會好好養著你們。若是你們想離開,本侯賠償你們重金,讓你們離開侯府,回孃家也好,重新嫁人也罷,本侯絕不阻攔。”
唐氏她們都只有二十出頭的年紀,梅子衿不忍心耽擱她們,主動提出放她們離開。
唐芊芊與藍沁聽聞梅子衿此生都不再回京城,不由大變臉色,只有湯婉晴一臉平靜。
見到三人的形容,梅子衿已是瞭然於心,重金送走了唐芊芊與藍沁,留下了湯婉晴。
老夫人問湯婉晴為什麼不走?
湯婉晴紅著眼睛輕聲道:“老夫人,侯爺,妾身孃家沒落,早已沒了妾身的容身之地……而妾身又不像唐姐姐她們般,能為夫家生兒育女,這樣的我,哪裡還會有人要?求侯爺與老夫人不要送我走,讓我留在侯府茍且偷生罷……”
聞言,老夫人卻是心痛落下淚來,上前扶起她道:“好孩子,是咱們侯府對不起你。你若是願意留下,我們自是求之不得……而你也不必心裡難過,老身會去梅家宗親給你尋個孩子過繼給你,讓你身邊有個傍,老有所依。而這侯府,子衿不在時,也交由你打理,你就好好陪老身在這裡過日子吧。”
聽聞老夫人肯給她過繼兒子,湯婉晴臉上出現狂喜,撲嗵一聲給老夫人跪下,喜極而泣道:“如此,妾身卻是此生無憾,一定會盡心盡力、好好伺候老夫人。”
如此,處理好京城一切事務後,辭別老夫人,梅子衿一行出發離京了。
出了京城,梅子衿令自己的親信屬下先赴邊關安紮駐守,自己則帶著小喜三石等人,往江南而去。
因為,梅子衿聽小喜說過,水卿卿之前離京時,曾帶著她與昀兒去過江南,說是要在江南定居生活。
可是江南那麼大,一時間卻是要去哪裡找到水卿卿?!
日夜不停的尋找,走過一城又一城,找了無數的地方,可是卻一直沒有水卿卿的半點蹤跡。
轉眼,竟是半個月的光景過去,小年已過,新年馬來就要到了。
臘月三十,梅子衿一行來到了江南的來雁縣城。
看著街道上越來越稀疏的行人和此起彼伏的鞭炮聲,三石對消瘦疲憊的梅子衿輕聲道:“爺,今日是除夕了,要不大家今日休整一日好好過節,明日再出去找郡主?”
梅子衿看了眼在懷裡睡著的昀兒,一面用大手捂住昀兒的耳朵,不讓外面的鞭炮聲擾到他,一面黯然道:“看有沒有未打烊的客棧?若是有,就包下客棧大家一起過節。若是沒有,就只能去驚擾府衙了。”
所幸,來雁縣城民生富庶,那怕是大年三十,也有客棧和商家開門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