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晉明帝沉聲道:“父皇已讓梅子衿進宮領罪。但在他到來之前,父皇想問問你自己打算——如今,你自己卻是想怎麼辦?”
晉明帝嚴肅的發問,卻是問住了哭哭啼啼的樂宜。
是啊,經過昨晚這一鬧,她與梅子衿之間卻是要怎麼辦啊?
其實,昨晚梅子衿對她動手後,侯老夫人與侯府的姨娘們就趕過來了。
侯老夫人見到梅子衿劃傷樂宜,嚇得當場快暈厥過去,當時就打了梅子衿的耳光給樂宜出氣,並親自給樂宜賠禮道歉,求她原諒梅子衿這一回。
可是,金枝玉葉的樂宜公主如何忍受得了這口惡氣?!
何況,她堂堂公主、新進門的侯夫人,卻是成親的第一天就被夫君這般對待,還被鬧得全府皆知,被手下的姨娘看笑話,這樣的恥辱,樂宜是絕對不能忍受的。
所以,不顧老夫人的苦苦相求和勸慰,一意孤行的樂宜,不顧一切後果的連夜回宮去了。
並放下狠話,一定要讓梅子衿與定國侯府付出代價……
而正是她昨晚不聽老夫人挽留與勸慰,連夜回宮,將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卻是讓她與梅子衿之間陷入了僵局,再難挽回……
看著被問住的樂宜,一旁沒吭聲的四皇子李宣卻看穿了她的心思,蹙眉沉聲道:“皇妹昨晚若能忍下一時之氣,不將事情鬧得這般大,事情尚有轉圜的餘地。而如今,事情鬧到這般田地,皇妹受了委屈,可侯爺心裡也有委屈,兩人若是都不能退讓,皇妹有信心在侯府繼續生活下去嗎?”
李宣的話,正正擊中樂宜的為難之處,讓她不由白了臉色。
昨晚她決意離開侯府回宮時,老夫人也這樣勸過她,讓她忍一時之氣,為日後的相處留點餘地,並答應她,天一亮會親自押著梅子衿進宮主動向晉明帝請罪,可是她卻不肯聽。
如今聽到李宣也這樣說她,樂宜不由來了火氣,氣憤嚷道:“明明錯的是梅子衿,為何你們一個二個都讓本公主忍氣?!他都讓本公主見血了,何況昨日還是本公主與他的大婚之日,讓我如何忍……”
“可這一切卻是你有錯在先!”
李宣冷眼看著自己這個刁蠻不知悔改的妹妹,恨鐵不成鋼道:“若是沒有你逼走莞卿郡主,梅子衿會這樣對你嗎?而且救父皇蘇醒,原本是你我做子女的責任,而莞卿郡主以身犯險替我們去做了,你非但不感激相助,還以此事威脅莞卿郡主離開侯爺和她的孩子,你何其不孝與殘忍,所以,梅子衿教訓你,錯在哪裡?!”
李宣的這番話卻是將得面無人色,惶然不安的看向鐵青著臉的晉明帝,害怕囁嚅道:“父皇,不是這樣的,我一直想救父皇來著,只是順便以此讓她離開罷了……”
晉明帝先前還在感念在廢太子一事中,樂宜出面給自己送藥,救了自己。卻並不知道,她所做這一切,竟是水卿卿求她應下的,為此,還受她威脅,被逼著離開梅子衿與自己的孩子。
如今知道了事情的一切真相,晉明帝卻是寒了心。
眸光失望的看著一臉慌亂的樂宜,晉明帝冷冷道:“你皇兄說得對——你刁蠻成性,性情寡薄無義,不識大體,更是沒有一個公主該有的責任和擔當,甚至,不識好歹——莞卿為了救朕,為了大局著想,甘願答應你的威脅。若是換做你,你做得到嗎?”
“父皇,我……”
“此事,父皇也不想再追究你。但你對莞卿犯下的錯,你與梅子衿之間的關系,就交由梅子衿去處理。”
說罷,晉明帝對吳用示意,道:“讓梅侯爺進來吧。”
在外面默默等候召見的梅子衿,耳邊清晰的聽到裡面的談話聲,心裡一片冰涼。
下一刻,他隨吳用進到殿來,上前跪到了晉明帝的面前,主動請罪。
他面容異常凝重道:“微臣出手傷了公主,罪該萬死,請求皇上責罰。”
晉明帝沉聲道:“方才我們的談話想必你也聽到了。昨晚一事,樂宜與你皆有錯。但,無論如何,你也不能出手傷她,所以……”
說到這裡,晉明帝頓下,沉吟半晌後,沉聲道:“念在你們倆人都有錯,大罪可免,小罪當罰。如此,你就去邊關守著吧——無詔,不得回京!”
聞言,樂宜臉色巨變,正要反駁,梅子衿卻全身一鬆,朝晉明帝恭敬拜下,感激道:“微臣謝皇上隆恩!”
見梅子衿輕松應下,樂宜公主卻不樂意了,白著臉沖晉明帝道:“父皇,你怎麼能這麼輕松的放過他?女兒不依……”
“皇妹有所不知道,前段時間因為廢太子和前皇後一事,朝廷動蕩,之前被我們大敗在楚軍,藉著要為他們大皇子複仇的名號,又開始在我國邊境蠢蠢欲動,想趁虛而入。所以,侯爺此去,而對的是大楚的財狼,是替大晉辛苦鎮定邊關,如何輕松?!”
樂宜一時語塞,心裡卻委屈得眼淚直流——
她剛剛成親,夫君就發配邊關鎮守,豈不是讓她守活寡、有夫君也等同無夫君一樣嗎?
可是,要求責罰梅子衿又是她提出來的,讓她示弱再為梅子衿求情,她又咽不下心頭這口惡氣,這卻是讓她如何是好?!
看著她的樣子,晉明帝如何不知道她的心思,揮手讓梅子衿他們都退下,只留下他與樂宜兩人。
晉明帝緩緩道:“你心裡有什麼委屈父皇都知道,可父皇卻要告訴你,不論有無你昨晚之事,梅子衿都會去邊關,因為大晉的邊關需要他。”
“而你與他之間,實在是不合適。你無法跟著他去邊關吃苦,他的心裡只怕也再難容得下你——感情一事,勉強不得,強求不得。你若執意如此,只怕最後苦的是你自己,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