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晌午時分,賢妃才從乾清宮回來,卻也是形容憔悴,滿臉疲容。
喝下一口參茶後,賢妃看著水卿卿一臉著急的樣子,欣慰笑道:“你倒是有心,比那些公主們強多了,不愧皇上疼愛你。”
水卿卿著急道:“娘娘,皇上到底怎麼樣了?病情嚴重嗎?”
賢妃蹙眉道:“太醫說是舊疾發作,但卻比以往嚴重,一直不見醒來的跡像……所幸湯藥都能照常喝下,脈相也慢慢平穩,太醫說,人醒來就無事了。”
水卿卿凝神聽著賢妃的話,遲疑片刻,終是輕聲問道:“娘娘,皇上病倒,太子是何表現?太後……一直守在皇上身邊嗎?”
看著她神情間的凝重,賢妃心口也不覺揪緊起來,眸光定定的看著水卿卿,擰眉道:“太子還是像尋常一般,一早來看過皇上後,就忙著處理朝堂上的政務去了……而太後,這次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看重皇上的病情,從皇上暈倒到現在,一直守在承清宮沒離開半步……”
說罷,賢妃看著水卿卿緊張道:“怎麼?郡主可是發現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水卿卿怔怔的看著外面又飛揚起的大雪,眼前不由湧現李宥眸子裡狠戾陰暗的可怕樣子。
心裡越發的不安,更是落滿冰雪般,冰寒凍骨。
思索片刻,水卿卿擰眉小心斟酌道:“我只是覺得,太子平時與皇後的感情其實挺深的,皇後護著他,他也很護著皇後,但此次,皇後死在冷宮,太子的反應太過異常……而且依照著太子睚眥必報的性子,此番,陳皇後被廢被縊亡,他都未出聲,也未有過激的表現,實屬不正常……”
“而皇上偏偏又在此時病倒,我實在是擔心……”
餘下的話,水卿卿沒說,但賢妃也明白過來了,瞳孔驟然收緊,捏著絲帕的雙手忍不住微微戰慄起來,神情間也是一片惶然!
看著賢妃緊張起來的樣子,水卿卿像是安慰她,也像是安慰自己,勉強擠出笑意來,道:“娘娘不必過於緊張,也或許是我多心了……”
然而賢妃卻將她的話聽進了心裡,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慄與驚恐。
“不,郡主沒有多心,郡主擔心得極有道理……本宮竟是沒想到這一點,太子與前皇後的感情一向融洽,母子情深。而此番前皇後被縊冷宮,臨終都未與前皇後見上最後一面,實屬不尋常——若是此番皇上出……”
賢妃驚恐的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生生的將幾乎要脫口而出的話嚥下去了。
水卿卿卻知道她要說什麼——賢妃要說的,卻正是她擔心的。
若是晉明帝出事,此時最得益的當然是太子李宥。
他可以順應天命,順利登基。
如此,成為帝王的他,再無所懼,想要為陳皇後報仇,想要出心裡的惡氣,豈不是易如反常?!
到時,莫說水卿卿與梅子衿,只怕像四皇子與賢妃等人,也會被他找藉口一一陷害誅殺!
而水卿卿最擔心的,卻是晉明帝!
水卿卿能想到的,賢妃自是能想到,頭皮不由陣陣的發麻,神情慌亂的看著一臉沉寂的水卿卿,絞著絲絹著急道:“如此,我們可要怎麼辦?”
重重嘆息一聲,水卿卿對賢妃娘娘安慰道:“娘娘莫慌——只要娘娘能好好確保皇上的安全,找可靠的太醫為皇上治病,讓皇上早日醒過來,如此,我們的擔心,就不存在了。”
賢妃也冷靜下來,蹙眉細細思量片刻,沉聲道:“皇上安危方面,倒是可以讓宣兒派人暗中保護,吳用也是忠心皇上之人,有他們守著,應該不會出差錯。而太醫方面——”
說到這裡,賢妃卻是為難起來,無奈道:“本宮接管後宮時日尚短,太醫院被前皇後統管了十幾年,裡面只怕不止一個王中仁,如此,本宮竟是不知道應該相信誰?”
看著賢妃愁眉不展的為難樣子,水卿卿道:“娘妨莫急,太醫方面,我倒是可以給娘娘推薦一個人。此人想必娘娘也聽過,是侯爺的好友陸霖,京城最出名的名醫,醫術高明,並不比太醫院的太醫差,尤其擅長疑難雜症,想必有他出手,一定能讓皇上早日醒來的。”
陸霖的名號,之前賢妃在四皇子李宣那裡就聽過了,不由歡喜道:“如此甚好——只求陸神醫早日治好皇上的病,我們就可以放下心頭大石了!”
商議好後,賢妃問起水卿卿的打算。
水卿卿想到太後讓如嬤嬤傳遞給她的話,知道自己在這宮裡是呆不下去了。而如今晉明帝身邊有賢妃照顧著,她也可以放心了。所以向賢妃辭行,同時請她代自己,在晉明帝醒來後,向晉明帝辭行感謝……
如此,傍晚時分,水卿卿終是領著小喜默默的離開了皇宮。
沿著後宮長長的甬道往宮外走,小喜臉上不禁露出笑意來,對水卿卿歡喜道:“小姐,實不相瞞,這皇宮雖好,但奴婢呆在裡面的這段日子,卻是如呆在牢籠裡般難過,生怕做錯事說錯話,實在是拘緊得很。”
水卿卿明白她的心境,因為,呆在皇宮的這段時間,她也是同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