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若是最後查明昀兒不是他的兒子,那怕有免罪金牌,還是可以定他的欺君之罪!
晉明帝看向梅子衿,最後落在一臉失魂落魄的水卿卿身上,對盛方吩咐道:“就按太子說的做,盛太醫去準備吧。”
得令,盛方很快準備好一切,在瓷碗裡裝上清水,端到了梅子衿面前。
梅子衿接過盛方手裡的刀片,朝左手中指上眼也不眨的劃下,血珠湧出,滴進了盛方手中的瓷碗中。
待要劃昀兒手指時,梅子衿卻是捨不得了,讓盛方取來銀針,只在昀兒手指上輕輕紮了一下,待血珠慢慢沁出,再滴到碗裡……
那怕梅子衿很輕很小心的紮,昀兒還是被銀針紮哭了,委屈的癟著嘴巴,扯著嗓子哭著,一雙黑漉漉的大眼睛不由看向水卿卿,將手也伸向她。
因為梅子衿紮了他,他不要他抱了,要水卿卿抱了。
從得知梅子衿就是那晚那個男人後,水卿卿整個人一直處於渾噩的狀態,腦子裡一片空白,根本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
直到聽到昀兒的哭聲,才將她驚醒。
她從渾噩中回過神來,驀然看到盛方手中的瓷碗,還有梅子衿與昀兒冒血的手指,僵麻的身子猛然一震。
這是在……滴血驗親?!
水卿卿慌亂的抬頭朝四處看去,發現大家都盯著盛方手中的瓷碗看著,堂內的氣氛格外的凝重。
大家都緊張又激動的盯著盛方手中的瓷碗,只見一大一小兩團血珠在清澈的水裡慢慢擴散,擴散……
在這短暫的過程中,梅子衿的心都要從心髒裡跳出來了,而李宥也是一臉緊張,連太後與皇上都屏住了呼吸。
就連一直隱身在大堂橫樑上的無名,心都要跳出心口了。
原來,從李宥命令關上公堂大門後,無名就悄悄從後堂潛進了公堂裡,一直藏身在橫樑上。
在得知梅子衿就是那晚與水卿卿在一起的男人後,無名也是震驚不已,更是徹底絕望。
而他心裡也明白,梅子衿沒有撒謊,他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因為那晚正是他領人追殺他到了落月山一帶,只是他萬萬沒想到,那一次的追殺,竟是讓梅子衿陰差陽錯的闖進了水卿卿的廂房裡……
原來,一切的事情,真的是上天早已註定好了的。
即便已死心絕望,但無名還是忍不住盯著下面盛方手裡的瓷碗,眼睜睜的看著兩滴血珠越來越近……
眾人之中,只有水卿卿沒有去看盛方手中的碗。
因為她很清楚,昀兒就是梅子衿的孩子,百分百的確定。
為昀兒找到父親,而這個人還是梅子衿,這原本是值得高興的事,可水卿卿心裡壓得透不過氣來,更是不知道要如何面對未來的一切。
她正要哆嗦著手去梅子衿懷裡抱過昀兒,卻聽到盛方歡喜道:“融了,融了,血融了,郡主的孩子果然是侯爺的!”
此言一出,堂內一片嘩然,不止是李宥與太後,連白浩清和金嬤嬤她們都驚呆了!
盛方將碗端到了晉明帝的面前,晉明帝看著碗內融為一體的血水,高懸的心重重放下,欣慰的對梅子衿和水卿卿招手:“你們自己過來看看!”
從聽到盛方的話後,梅子衿已高興歡喜到忘乎所已,可水卿卿卻五味雜陳,心裡有根弦徹底放下,卻又格外的心酸難過。
她掙脫梅子衿來攙扶她的手,跌跌撞撞的起身,朝著晉明帝的案前而去——
從西漠到京城,從無依無靠的孤女,到滿身傷痕的單身母親;從西漠冰冷的池塘到京城深沉的湖底;從替嫁沖喜的沖喜娘子,到落發出家的庵堂寡女,還有侯府喜堂的千夫所指……這一路走來,她單薄的身子承受了太多的苦難,太多的悲痛,卻在這一刻虛脫了。
短短幾步的路程,她走得分外的吃力,也無比的疲憊。
最後,在親眼見到碗裡融為一體的血水後,水卿卿仿若用盡了一生的氣力,眼前一黑,倒在了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