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之前,在養父死後,死裡逃生、懷著孩子走投無路的她,也曾想過去尋找孩子的生父。
可隨著時間的流逝,受盡磨難的她,只想將那晚的那個身影徹底忘記掉,她的心裡甚至憎恨怨怪著那晚的那個男人,所以才會在當初梅子衿問起昀兒生父時,說昀兒的父親死了……
然而如今,梅子衿卻告訴她,那晚那個摧殘她的男人就是他,昀兒也是他的兒子,卻是讓她如何接受?!
全身如浸在寒冰裡,水卿卿僵滯著身子怔怔的跪著,被梅子衿握緊的手卻越發的冰涼。
她逃避似的將手從他的手掌裡一點點的抽離,她的心裡慌亂又無措,甚至是怨恨,她不敢相信那晚傷害她的男人是他,更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梅子衿敏感的察覺到了她的異樣,他伸手想再次去握住她的手,卻被她顫抖著躲開,看向他的眸光也變得驚恐絕望。
心裡咯噔一聲沉下去,梅子衿心裡的擔心真的發生了——
在得知水卿卿就是那晚那個女子後,他在歡喜的同時,卻也隱隱的不安,怕她會怨怪那晚對她的傷害。
雖然當時的情況,兩人被情藥所控,皆是情不自禁,不受控制,但傷害就是傷害了,他怕她不肯原諒他……
而如今看來,那晚之事對她傷害太大,她真的如他所擔心那般,對他心存芥蒂,甚至是排斥了……
想到這裡,梅子衿也慌亂起來,想開口向她解釋什麼,太子李宥已冷冷開口了。
“侯爺所說一切,全是你一人所言,無憑無證,不足以為信。而本宮也不相信,這世間竟會有如此巧合之事。”
李宥當然不會願意相信昀兒其實就是梅子衿的孩子,若真是如此,那他今日辛苦籌劃的一切,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麼?
還為此讓父皇惱怒,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想到這裡,李宥心裡越發的冰寒,怒極而笑道:“按照侯爺的意思,一年多前,遠在西漠的郡主被婆家安排打種時偶遇了侯爺。而郡主懷了孩子回京尋親,卻又被自己的親妹妹搶了孩子。而白氏搶的這個孩子,又正好是侯爺的兒子……梅子衿,你當你們是在唱戲呢——只怕唱戲都沒這麼離譜可笑!”
梅子衿認回兒子的喜悅心情,在看到水卿卿對他的疏離與排斥後,早已慢慢冷卻,心裡反而開始擔心害怕起來。
他低頭不捨的看著懷裡的昀兒,苦澀笑道:“世事無常,任是我自己都沒想到,昀兒會是我的親骨肉。”
說罷,他抱著昀兒朝晉明帝嗑頭道:“當日之事,我無法拿出證據,但我與郡主做成夫妻之實卻是事實,所以懇求皇上看在孩子的份上,解了郡主與王定寶有名無實的婚姻,讓我們一家人團聚——至於其他罪責,我甘願領罪!”
梅子衿話音剛落,一直沒有出聲的白淩薇卻是瘋了一般的跪行上前,要去搶梅子衿懷裡的昀兒,面容猙獰,失聲癲狂道:“不可能的,這個孩子就是她與別人茍合的野種,怎麼可能是侯爺的孩子?!侯爺不要認他,他就一個下賤不堪的私生子,他不配做侯府的孩子的……”
和李宥一樣,白淩薇也是接受不了昀兒就是梅子衿孩子的事實。她早已在後悔當日不該搶了水卿卿的孩子,從而惹得她進侯府搶走孩子不說,連梅子衿都一併被她搶走了。
如今,他們卻告訴她,她當初隨手抱回來的野孩子,竟是她夫君的親生子,她辛苦所做一切,最後卻是替水卿卿母子做了嫁衣裳,讓他們一家三口團聚,而她卻自此背上殺人奪子的罪名,更是被梅子衿所拋棄,一生也不能再生孩子……
這巨大的落差幾乎讓白淩薇崩潰,如今,她恨不得掐死昀兒,就當這一切從來沒有發生過……
見白淩薇面容猙獰的來搶昀兒,嘴裡說出的話更是惡毒刺耳,從不出手打女人的梅子衿,忍無可忍,反手一掌重重扇在她臉上,直打得白淩薇口裡鮮血直流,重重摔在一旁。
“毒婦,這一切,皆是因為你當初所做一切太過歹毒,連老天爺都不放過你,給你的報應!”
顧不得皇上與太後在場,已崩潰癲狂的白淩薇失聲大笑道:“不論侯爺怎麼說,他就是個野種,無憑無證的,沒人會相信他是你的孩子的……他就是個下賤髒骯的野種啊……”
“啪!”
見場面失控,白淩薇更是殿前失儀,晉明帝已是一臉寒霜,跟在他身邊的大太監,連忙上前拿起驚堂木震住了眾人,讓人將幾乎癲狂的白淩薇拖了下去。
太後也是面露慍色,做為父親的白浩清卻是一句話都不敢說了……
其他人見到皇上臉色冷沉,皆是大氣都不敢出,連李宥都默默的噤聲了。
一時間,整個大堂落針聞聲。
晉明帝眸光沉沉的看著跪了一堂的人,最後眸光落在一臉陰鬱的李宥身上,冷冷道:“今日之事,皆是你挑起的。所以事到如今,太子準備怎麼判?”
晉明帝的話讓李宥頭皮一麻,他努力鎮定下來,咬牙沉聲道:“侯爺與郡主一事,真真假假,無法讓人信服,惟令之計,只有滴血驗親——若是孩子真的是定國侯府的,今日之事,就一切揭過。若是不然,定國侯欺君之罪不可免,那怕有免罪金牌,也只能免他一回,不能免了他所有的罪責!”
李宥倒是算得清楚,從梅子衿請求立昀兒為世子,到他假稱世子病故,再到承認昀兒是他的兒子,要細究起來,卻不是一次兩次的欺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