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她走時才沒有帶小喜一起走,不光是為了不想讓她跟著自己吃苦,也是因為跟小喜生活在一起這麼久,她明白她的心意,知道她心裡喜歡著無名,所以才會默默一個人離開,沒有帶上她。
聽了水卿卿的話,小喜臉上一紅,下一刻圓圓的眼睛卻是蓄滿了淚水,傷心道:“無名大哥有劉茵陪著就好,可小姐卻是孤單一個人,還要帶著小公子……而小姐是我的主子,你去哪裡,我自是要跟著一起走的……”
水卿卿心口酸澀到生痛,含淚的眸光定定的看著小喜真摯的小臉,哽咽道:“可是……我連自己要去哪裡都不知道,你跟著我,肯定要吃很多苦的……”
小喜紅著眼睛咧嘴笑道:“小姐說那裡的話,你能吃的苦,我自然也能吃的……”
一旁的吳大哥上前遞了一個錢袋給水卿卿,沉聲道:“這是劉丫頭託我給郡主帶的盤纏……郡主不要怪她,她從小與劉兄相依為命長大,如今劉兄遭難,她心裡難過才會如此……”
水卿卿接過錢袋,輕聲道:“煩請你回去替我向她說聲謝謝。也請你們照顧好無名。”
說罷,帶著小喜向吳大哥告別,在路邊攔下一輛送貨出城的馬車,主僕二人帶著昀兒坐上馬車,朝京城相反的方向走了……
送貨的馬車在下午時分到了回雁城,進城門時,水卿卿看到城門口張貼著新貼上去的通緝畫像,畫著無名與劉茵的畫像。
所幸,卻是沒有她的。
進到城內,水卿卿帶著小喜找了家普通的客棧,準備先好好休息一日,待想好以後的去處再出發。
客棧裡人來人往,很是熱鬧,水卿卿她們進去時,就聽到客人們都是議論著,昨日夜裡京城裡三皇子府遇刺的事,同時也在說著被通緝的無名。
大家議論紛紛,都在說,無名原是三皇子身邊的侍衛,好心被三殿下派到了莞卿郡主身邊當護衛,沒想到最後卻是拐著郡主私奔出京城了,所以三殿下雷霆大火之下,一路從京城追出來,如今往下一城追去了。
說到這裡,又有人神神秘秘道:“大家有所不知,據說這個侍衛無名,竟是之前就與莞卿郡主暗中私通,連孩子都有了,所以才會被三殿下退了親,帶著孩子一起私逃了……”
聽到這裡,客棧裡的人越發的激動起來,有人問道:“那城門口的女子畫像可是那位風流淫蕩的莞卿郡主?”
方才說話的人搖頭道:“才不是,畫像上通緝的女子,據說只是幫郡主暗下照顧那個私生子的丫鬟下人——莞卿郡主雖然不守婦道,犯下大錯,可她父親畢竟是一國之相,她也是禦封的郡主,怎麼的也要顧及著她的臉面,當然不會將她的畫像貼出來……”
說到這裡,大家都唏噓不已,皆是感嘆,三殿下神仙般的人物,這個莞卿郡主竟是不知道珍惜,與一個小小的侍衛私通,真是太不知道廉恥,不由一個個憤恨的辱罵起水卿卿來。
然而,他們並不知道,他們所罵之人,此時就同他們站在一起。
聽著那些汙穢不堪的謾罵,小喜氣得臉都白了,卻又不敢聲言,只能擔心的看向水卿卿。
可水卿卿只是默默的聽著,連眉頭都未皺一下,淡定的抱著昀兒來到櫃臺前,向聽得津津有味簡直入迷的掌櫃要了一間房間,帶著小喜進屋去了。
進到屋裡,小喜放下包裹,顧不得辛苦,讓小二燒來熱水給水卿卿和昀兒沐浴更衣,又叫來飯菜,還另外給昀兒買了魚粥。
所幸昀兒已長了牙,能吃粥了,而且之前小喜聽劉茵說,昀兒最喜歡吃魚粥,所以,特意吩咐小二,讓廚房幫忙熬粥。
等主僕三人都清洗幹淨後,飯菜和粥也送上來了。
水卿卿顧不得自己吃,先喂昀兒。
小喜一面吃飯,一面看著水卿卿,囁嚅道:“小姐,以後我們要去哪裡?”
水卿卿心裡本是一片空落,但看著懷裡的昀兒張著小嘴大口吃粥的貪吃樣子,心裡莫名的滿足,輕聲道:“我想去一個無人知曉的小城裡,做點生意謀生,養活我們三人,平安的將昀兒養大。”
聽到水卿卿的話,小喜先是一怔,下一刻卻是遲疑道:“小姐,你連侯爺都不見了麼?以後……都不再回京城了麼?”
雖然離開京城才短短一日不到,但如今聽到小喜提到梅子衿和京城,水卿卿恍若隔世!
只是,提到梅子衿時,她的心還是會痛!
心裡湧上無盡的悲涼,水卿卿忍住淚水,苦澀一笑,“我以何身份去見他?如今我是逃犯,而昀兒更是他的致命之所,李宥找昀兒就是為了定他的欺君之罪,所以,我和昀兒都不能再出現在他身邊……”
小喜卻落下淚來,傷心道:“可是……若是小姐就這樣離開,侯爺一定會傷心的……侯爺從來沒有放棄過小姐,那怕知道小姐失智了,侯爺還是一心要娶小姐為妻……”
小喜的話終是讓水卿卿苦忍的淚水決堤,她心裡彷彿被掏空了般的痛苦失落著,惟有抱緊懷裡的兒子,才能感覺自己還活著。
心口一片冰涼,她悲愴笑道:“小喜,你難道不覺得,我是一個很不祥的人嗎?”
小喜心痛道:“小姐不要這樣說……”
“難道不是嗎?”
寒意彌漫全身,暮春時節的天氣,水卿卿卻感覺不到半點暖意,聲音裡帶著深深的絕望,低入塵埃裡。
“但凡與我走近的人,不論是我的親人,還是朋友,都會遭遇不測……母親、憐姑姑,還有無名,劉家大哥,甚至是昀兒和你,還有侯爺,我只會給你們帶來災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