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遲疑道:“此事,可以讓三殿下知道?”
陳皇後沉吟片刻,冷冷笑道:“聽聞宥兒將他身邊最得力的侍衛拔給她,足以看出他對她的維護之心,所以——不親眼讓他看看他的準王妃,讓他有多失望,他只怕不會輕易死心。”
紅袖領命趕緊下去了,陳皇後緩步來到殿外,看著經方才那一番急雨的洗涮下,將院內新抽出的新枝沖洗得綠油發亮,鼻翕間更是嗅到了泥土的芬芳和草木青香,陳皇後抬起下巴,看著前方的虛無得意笑道:“武寧,你看,春日又到了,杏花也馬上要開了,你這個遺落人間的杏花仙子卻零落成泥,再也看不到這般美麗的景色了,真是可惜吶——”
“你切莫感到寂寞,相信不久,你最珍愛的女兒就會去陪你了……”
“那怕夢裡,我都不想再見到你,你……離開吧!”
如此,等李宥也知道了水卿卿失蹤不見的訊息,整個京城都快被三隊人馬翻轉過來,卻是一直沒有她的半點訊息。
早已是心急如焚的梅子衿,遠遠看到李宥帶著兵馬過來,迎上去急切問道:“聽說殿下派了最得力的侍衛守在郡主身邊,不知道那侍衛如今在哪裡?”
李宥在得知水知道不見開始,已是派人在找無名了,只是如水卿卿一樣,無名也莫名消失得無影無蹤,半點訊息都沒有。
心裡已生出不好的預感,但面上李宥卻繃緊著臉冷冷道:“侯爺是何意?難道是在懷疑,是本宮派去的侍衛帶走的郡主麼?!”
說完,他忍不住嘲笑出聲,冷冷道:“無名跟了我數年,一直忠心耿耿,從不違抗我半分的命令,本宮相信他!”
梅子衿也想不出無名帶走水卿卿的動機,只是聽說無名也不見了,情急之下才問。
他悶聲道了句‘抱歉’,轉身就繼續往前尋找,李宥卻追上他,眸光一瞬不瞬的看著他,咬牙冷聲道:“莫不是侯爺賊心不死,將她藏起來,再在本宮面前上演這一出大戲?!”
除了梅子衿,李宥卻是想不到水卿卿還會跟誰離開,所以,他的心裡一直懷疑著梅子衿。
他冷眼看著臉色沉下去的梅子衿,冷冷道:“或是侯爺想借此次出征,將她帶離京城?!”
水卿卿遍尋不到,看著夜色越來越黑沉,梅子衿的心猶如這漆黑的夜色一般,黑暗無邊,看不到一點希望與光明,痛苦不堪。
如今聽到李宥的話,他抬起急紅的眸子冷冷的回視著他,一字一句咬牙道:“若是知道她今日會出事,本侯倒是後悔沒有早點帶她離開——若是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帶她走的!”
從中午開始在回味樓等水卿卿開始,梅子衿的心裡想了很多很多。
他一次次的捫問自己,看著她嫁給別人,他真的甘心嗎?
不,他不會甘心的,永遠都不會甘心……
到了這一刻,她突然從京城裡消失掉,怎麼都找不到她,他的心又慌又痛,天大地大,他竟是就這樣將她丟失,不知道要去哪裡找她……
心裡疼痛如麻的梅子衿,心裡早已懊悔不已,所以,當李宥挑釁詢問時,他再也無法剋制心中的感情,心裡深藏的真心話脫口而出,再不做隱瞞。
聞言,李宥臉徹底黑透了,盛怒之下,刷的一聲拔出了身上的寶劍,指著梅子衿氣恨道:“定國侯永遠忘記君臣之禮,你真以為本宮不敢殺你麼?”
深邃的眸光裡要滴出血來,梅子衿身上的殺氣比李宥更盛,但他卻沒有拔劍,伸出兩指,將李宥的劍尖拔開,冷冷道:“今日,本侯要忙著找人,等日後有時間,再洗淨脖子送到殿下面前——有本事,本侯任由你宰殺!”
正在兩方劍拔弩張之時,三石急白著臉趕了過來,顧不得李宥在場,上前急聲稟告道:“爺,府裡出事了。”
說罷,上前兩步貼近梅子衿的耳邊,低語幾句。
聞言,梅子衿全身劇烈一顫,不敢相信的回頭看著三石,下一刻已是看也不看李宥一眼,拍馬急馳離開。
見此,李宥神情一凜,眸光裡閃過疑惑,冷冷對身後的侍衛吩咐道:“悄悄派人跟上前,守住侯府!”
世安院裡,空氣膠結一般的凝固住,讓人喘不過氣來。
屋內的丫鬟,包括聞訊趕過來的三位姨娘,都被侯老夫人趕出院外,一個個心有惴惴的守在院子外面,神情皆是焦慮不安,卻又不敢靠近院門一步,只聽見老夫人悲慟的哀哭聲斷斷續續的傳來。
屋內,侯老夫人癱坐在暖榻上,面容蒼白,眸光驚恐的看著面前的面具刺客。
無名緩緩抬手取下臉上的面具,露出自己的真容來。
待看清他與梅子衿一模一樣的面容時,侯老夫人全身劇烈一顫,瞳孔驚詫的睜大,顫抖著手指指著他,失聲道:“你是……你竟是……”
看著侯老夫人大驚失色的面容,無名涼涼一笑,咬牙抑住聲音的戰慄,嘲諷道:“我沒死,是不是讓你很失望。”
聞言,侯老夫人不顧他指向她的長劍,瘋了般的朝他撲過來,痛哭道:“你真的我的兒嗎?你讓母親好好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