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間,天色完全黑透,連暴雨都停下了,梅子衿滿腔歡喜的心,終是慢慢冷透,冷峻的面容難掩失落的神色——
難道,真的如她所說那般,為了避嫌,連最後一面,她都不願意再見他麼?!
可是此次去邊關,少則數月,多則一年,他多想在離開之前,再見一見她和昀兒……
梅子衿滿懷希翼的心裡,此刻就像外面濕漉漉的街道般,陰暗潮濕並且空蕩冰冷……
就在梅子衿黯然傷神之時,三石從外面進來,急促道:“爺,不好了,白府傳出訊息,郡主自早上出門後,就不見了人影……”
心‘咯噔’一聲往下沉,梅子衿臉色大變,想也沒想就沖出門去了。
天際劃過閃電,一聲驚雷炸過,雨又下起來了。
梅子衿顧不得坐馬車避雨,冒雨騎馬往白府而去,一顆心像泡在了寒潭裡,冰冷入骨……
水卿卿出門一日未歸,白浩清已急得心口要吐血,但他卻不敢驚動太大,怕對水卿卿的聲譽不好,只是令人守住城門,細細排查每一個出城的人,再令人四處悄悄找尋水卿卿。
急亂不已的白浩清見梅子衿一臉急色而來,心裡一片瞭然,不等梅子衿開口詢問,已是冷冷道:“侯爺落夜到訪,不知有何貴幹?”
梅子衿急得再也顧不得其他,開門見山道:“聽聞郡主不……”
“郡主好好的,無須侯爺掛心。侯爺請回吧。”
梅子衿豈能不明白他的心思,見這種時刻了,他還只在意名聲,卻不顧水卿卿的安危,不由咬牙冷聲道:“若是她有個三長兩短,白相的國丈夢同樣會泡湯——你不尋她,我去尋她!”
說罷,梅子衿轉身就走,白相見了,連忙出聲喚住他,悶聲道:“本相併沒有置她不管,早已派人守住城門,到處在尋找她了——只是再過七日,她就要出嫁,此時,萬不可讓人知道她失蹤一事。所以,侯爺若要幫忙找尋,本相感激不盡,只是萬不可太過驚動讓人知道。”
遲疑片刻,梅子衿終是沉聲應下,讓手下之人簡衣出行,那怕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水卿卿……
水卿卿消失一天不見,那怕白相盡力壓下不讓外人知道,可訊息還是傳進了深宮。
儲秀宮裡,接到楊氏密報的陳皇後,眸光微睇,神情凝重中更是帶著一絲疑惑,
紅袖在一旁憤憤不平道:“娘娘,這個莞卿郡主還真是片刻不得消停,前幾日與定國侯私奔出城被殿下攔下,這才過了幾日,不知又要鬧出什麼事來……也虧得咱們殿下心善,應該在上回抓到她與定國侯時,就處置了她才是……”
陳皇後看著手中的密報,冷冷道:“你以為宥兒真的這般無私無謂嗎?那是因為,她並不是與梅子衿私奔,而是與他出城去尋憐姑姑去了。”
說到這裡,陳皇後杏眸含霜,無奈嘆息道:“宥兒重情,一直覺得是本宮虧欠了武寧,所以,不光對她重情重義,對那個憐姑姑也是有感情的。一聽說她是出城尋憐姑姑,頓時就心軟相信了。”
聽陳皇後提到憐姑姑,紅袖心裡一慌,惶然道:“娘娘,你覺得……那憐姑姑真的如郡主所說,還活著嗎?”
陳皇後眸子微睇,眸中精光四射,冷冷道:“只怕並不是虛傳。呵,還真是命大啊。”
紅袖緊張道:“那……娘娘覺得,郡主會不會對以前的事有所察覺?”
陳皇後勾唇冷冷道:“她估摸著已懷疑到楊氏身上去了,打了楊氏板子搜楊氏的屋子,害楊氏丟了掌家之權,還將楊氏趕去了廢院……可是楊氏很精明啊,並沒有留下證據,所以,她只是懷疑,沒有證據也是枉然。”
原來,水卿卿從楊氏那裡搜走陳皇後的密函後,老奸巨滑的白浩清,一面勸水卿卿在沒有找到確切證據之前,不要揭發陳皇後。一面卻是拿著陳皇後的筆跡,找了擅長臨摹別人字跡的白俊峰,另寫了一份之前相同的密函,趁著楊氏沒有發現之前,放回楊氏的包裹裡去了……
所以,楊氏根本沒有發現密函被調包換了,只以為水卿卿只是借搜耳環汙辱她,根本不知道真正的密函已到了水卿卿的手裡……
白浩清揹著水卿卿做這一切,就是怕被陳皇後發現,水卿卿已知道了她與楊氏勾結的事,從而對水卿卿下手……
因為,在白浩清的心裡,一切的事情,都比不過水卿卿嫁進三皇子府重要……
但即便如此,楊氏還是將憐姑姑可能還活著的訊息,告訴給了陳皇後,並提醒陳皇後,水卿卿在查武寧公主之死一事了……
陳皇後收起密信,滿意笑道:“白浩清一心要瞞下此事,呵,本宮豈能讓他如願?!這樣的好機會,本宮更不會放過。”
紅袖好奇問道:“娘娘準備怎麼做?”
明厲杏眸劃過寒芒,陳皇後涼涼笑道:“你派人去白府接郡主進宮,就說本宮今日午後夢回,夢到了武寧公主,心裡傷痛難忍,更是十分的思念,想接郡主進宮陪伴。”
紅袖連忙應下,陳皇後冷冷又道:“另外,再讓人混進白府找尋的護衛裡,趁機給我將她斬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