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著斷發遺失了一部分,完全接好還差上一些,見此,武寧公主二話不說拿起剪刀子去剪自己的頭發,給水卿卿補所缺的斷發。
水卿卿一震,要去搶武寧公主的剪子,可武寧公主已飛快的從自己頭上剪下了一把烏黑頭發交給憐姑姑。
水卿卿感動得掉下淚來,武寧公主幫她抹了眼淚,心酸苦笑道:“傻孩子,母親欠你的,莫說這幾根頭發,那怕要母親拿命給你,母親都是願意的——如此倒好,從此母親與你就如這接發一般,緊緊連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了。”
看著武寧公主耳畔突兀缺少的一片頭發,水卿卿哽咽道:“姑姑先前都同我說了,母親當年丟下我,或許是被楊氏陷害……我不怪母親,母親更不用覺得愧欠我……”
武寧公主見她如此乖巧體貼,更是心痛,撫著她的頭發愧疚道:“終歸是母親無用才沒有好好守住你。你不怪我,我卻怪我自己……”
憐姑姑為了岔開話題不讓母女二人再傷心,將水卿卿頭發全部接好後,欣慰笑道:“大難過後,必有後福。郡主已吃盡人間苦難,如今老奴幫郡主接好頭發,以後必定會幸福圓滿,嫁得好郎君,多子多福多壽!”
水卿卿怔怔的坐著,看著銅鏡裡的自己再次變成原來的樣子,原本是件高興的事,可她的心裡卻黯然心酸。
她被白淩薇害得再難生育,再加上之前與王家的親事,還有替代盛瑜沖喜,如此,那怕她如今成為郡主,那怕憐姑姑替好接好一頭斷發,只怕也再難嫁得好郎君,更別提多子一說了……
武寧公主見她眸光暗淡,雖然不想提她的傷心事,但有些事,她卻必須瞭解清楚。
她輕聲問道:“聽宥兒說,你是一年前來京城尋親的,怎麼後來成了盛家的么女,還沖喜嫁到了定國侯府?這中間……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聞言,水卿卿心口一滯——
這是她心裡隱瞞最深的傷痛秘密,從未告訴給任何人,那怕是梅子衿,她都苦苦隱瞞。
但眼前之人是自己的母親。何況,她已做好了回白府揭穿白淩薇罪行、向她正式要回昀兒的準備。所以這些事,必須先同母親說,才能得到她的支援。
想到這裡,水卿卿重重吸了一口氣,終是第一次敞開心懷,將她在西漠被夫家逼著打種、再到懷孕來京城尋親,再到被白淩薇奪子滅口被盛家所救,一直到她替代盛瑜進侯府找尋兒子的所有事情,一一的、毫無隱瞞的同母親和憐姑姑說了……
聽她說完,武寧公主與憐姑姑徹底驚呆住了!
武寧公主原以為自己的女兒成為沖喜娘子,披麻戴孝嫁進侯府已是夠可憐,等她知道水卿卿之前竟是嫁給痴啞兒,還被逼著打種生子,更是被白淩薇奪子滅口,此生更是再難有孩子,武寧公主簡直如晴天霹靂,心痛到崩潰,上前抱著水卿卿,悲聲大哭:“我可憐的孩子,你過的是什麼日子,竟是遭了這麼多的罪……都是為孃的錯,若是當初沒有將你丟在西漠,你也不用吃這麼多的苦……”
武寧公主自責悲痛到無以複加,感覺心都要碎了。
這些苦難與秘密隱藏在心裡太久,壓抑得水卿卿喘不過氣來,如今能同自己最親的人講出來,水卿卿倒是紓解了許多。
她苦澀笑道:“母親不要難過,方才姑姑不是也說嗎,我吃了太多的苦,以後的日子就不會再有苦難了……如今,能與母親相認,我已經很知足了。而餘下的日子,我別無他求,只有一個願望,就向白淩薇討回公道,更要向她要回孩子。”
說到最後,水卿卿眸光湧現恨意,語氣更是無比的堅定。
她任何人都可以原諒,就是無法原諒白淩薇與金嬤嬤。
在侯府時,她處於弱勢,被白淩薇狠狠欺壓,至今還沒能從她手裡光明正大的奪回自己的兒子。
可是如今,她成了白府嫡女,是堂堂正正的郡主,她卻是要將之前她欠自己的一一討回的,更是要從她的手裡正式要回昀兒了!
聽了水卿卿的話,武寧公主更是痛恨難忍,咬牙恨聲道:“楊氏害我們母女分離十九年,而她的女兒竟是對你做出這樣喪心病狂之事,我也絕不會輕饒了她們!”
憐姑姑也安慰水卿卿道:“郡主不要灰心,天下之事沒有絕對,說不定後面會有好的姻緣就在等著公主呢。”
說罷,憐姑姑欲言又止的看向武寧公主。
武寧公主明白她的意思。
事到如今,對女兒愧疚到無以所複的武寧公主,正如之前憐姑姑所說,恨不得將這天下最好的東西拿來補償給水卿卿。
所以,之前倘且有一絲猶豫的武寧公主,如今再無遲疑。
她拉過水卿卿的手,堅定道:“我的女兒不會孤獨終老的——母親少年時為了救你的姨母陳皇後,毀了這張臉,卻為你換來了一份好姻緣。如今想想,母親當年所為,卻也值得。”
然而,就在武寧公主要將陳皇後當年承諾之事告訴給水卿卿時,窗外卻是騰起了漫天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