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女兒終是願意認她了。十九年的困苦煎熬,在這一刻,都化成了滿滿的幸福流淌在武寧公主的心頭!
憐姑姑坐在一旁,看著抱頭而哭的母女二人,也是歡喜的眼淚直流,直嘆老夫有眼,善人終有善報!
馬車行到半路,憐姑姑問武寧公主:“公主,我們是回武靖王府,還是回白府?”
聽憐姑姑提到白府,水卿卿神情陡然一凜——
方才與母親相認時,情緒太過震驚激動,竟讓她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直到此刻她才突然想到,自己的母親,就是白府的正室夫人。
而自己,竟成了她最嫌惡的白家人,還與她的死敵白淩薇成了親姐妹!?
不自覺的,她的雙手已是在袖下緊握成拳,臉色也冷了下來。
她永遠忘記不了白淩薇的奪子之仇,還害得她再能生育,更有在侯府時她幾次三番的陷害羞辱。
而水卿卿尚且不知道的是,連賜她剪子,逼她斷發出家,都是白淩薇出的主意……
感覺到她臉色間的變化,武寧公主很是緊張擔心她,連忙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慰,對憐姑姑道:“這裡離別苑不遠,先去別苑歇息一晚,明日我們再回京城。”
憐姑姑看著水卿卿如今的形容,頓時明白過來武寧公主的意思。
既然認回女兒,水卿卿身為白府嫡女,堂堂莞卿郡主,定不能像如今這個樣子出現在眾人面前。愛女心切的武寧公主是萬萬不會讓人低看了自己的女兒的,所以中途去別苑幫她重新梳妝打扮一番才會帶她隆重回京。
另外,母女剛剛相認,也有無數的話要說,若是回去了,人多嘴雜反而不如別院來得清靜。
如此,水卿卿也沒有異議,跟著母親來到了幾裡開外的王府別院。
此番時節,別苑裡的杏樹雖然還沒有到花期,但樹枝頭已冒出了不少新芽,倒是有了幾分春日的生機景象。
水卿卿第一次來這裡,而武寧公主也是容顏被毀後,隔了十幾年再來這裡,心裡也是諸般滋味。
但此刻,武寧公主心裡更多的還是開心歡喜。到了別苑後,立刻讓下人準備香湯為水卿卿沐浴更衣,脫下一身灰白的道袍,換上她為她準備的精美衣裙,再戴上她送與她的華美瓔珞。
被丫鬟下人簇擁伺候著來到銅鏡前,水卿卿看著一身華服的自己,以及脖子間光芒閃閃的美麗瓔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若不是頭上那一頭刺眼的短發,她還以為一切都是自己的夢境。
房門被推開,憐姑姑手裡端著一個紅木縷金的託盤進來,託盤裡卻是放著武寧公主從盛家帶出來的她的那包斷發。
看著託盤裡的斷發,水卿卿神情一怔,心口又隱隱的痛了起來。
她苦澀道:“姑姑何必還留著它,看著只會讓人心裡難過罷了……”
憐姑姑笑了笑,卻沒有回話。
屋外再進來一個人,卻是揭下青紗的武寧公主。
武寧公主也剛剛洗漱過,去除了釵環,長發飄飄,換上一身藕色衣裙,身姿纖細婀娜如少女,可一張臉上卻布滿了傷疤,乍然一看,竟是將水卿卿驚住。
雖然之前她就知道了母親面容被毀的事,但如今親眼看到母親臉上的疤痕,水卿卿想起之前聽到的那些關於母親失寵的傳言,心裡一酸,生出幾份心疼來。
武寧公主朝她溫柔一笑,上前拿起玉梳輕輕的將她一頭短發梳得一絲不茍,笑道:“你憐姑姑可是一個能人,不但會看手相,還會接發,所以母親就將你的斷發從盛家帶出來了,就是留著讓憐姑姑幫你重新接上。”
水卿卿一怔,不敢相信的回頭看向憐姑姑。
憐姑姑將託盤放下,笑道:“郡主放心,老奴一定會將郡主的頭發接得比之前更漂亮,讓人一點都看不出來。”
說罷,靈巧的雙手開始忙活,竟真的將水卿卿的斷發,細細的織成一條條細不可聞的辮子,重新結在了一起。
憐姑姑結發又快又好,一個時辰不到,就將斷發都重新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