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陳姝搖頭,“阿於提,你該是草原上的雄鷹,何必留在我的身邊呢?”
阿於提出乎意料地執拗,“我不在乎。”
陳姝轉過頭看向阿於提道:“今生今世,我陳姝只會愛唯一的一個人,那個人不是你。”
阿於提喃喃道:“公主……”他忽然按住了腰間的彎刀,語氣變得危險起來,他道:“那個人是誰呢,姓沈的,還是姓容的?”
“這與你無關,無論是誰,那個人都不會是你。”陳姝說得很平靜,很認真,阿於提眼中都是陳姝,他忽然咧嘴笑了,這笑容中帶了許多苦澀。
“公主,你好狠啊。”
陳姝拍了拍阿於提的肩膀,她的確是太坦白太狠了,可這就是陳姝的行事風格,當她確定了不想再和阿於提糾纏之後,她就會快刀斬亂麻,不會給阿於提留任何念想,不會給他任何機會,因為這樣才是對彼此最好的選擇。
陳姝直視阿於提,目光深邃,“看著我阿於提,回去吧,回到你來得地方,從今以後,我們是朋友是盟友,女人和權勢,你總要得到一樣,回到你原來的位置吧。”
“哈哈哈哈。”阿於提笑了,笑聲中都是悲愴,他道:“真不愧是我阿於提看上的女人,公主,你夠狠,我喜歡。”
他上馬,揚著馬鞭昂然道:“公主,我喜歡你,是我阿於提的事情,公主不喜歡我,我也不在意,公主要我離開,我便離開,不會再糾纏公主。”
陳姝看著沐浴在陽光下坐在馬背上的阿於提,聽到他說:“但是,公主,你要記住這世上有個叫阿於提的漢子喜歡你,將你放在心中。”
陳姝的手覆上了馬兒的臉,她仰頭看著阿於提,沖他笑了,這是陳姝自見到阿於提以來,最真誠的笑。
她也曾真正喜歡的過阿於提,可是那個時候的陳姝弱小無助,叫這個富有侵略性的男人幾乎逼到了牆角,最後迫於情勢,委身於他,那個陳姝年輕桀驁,在愛與恨中掙紮,一刀殺了阿於提。
年輕的陳姝不懂得如何消解這份太濃烈的感情,最後只能玉石俱焚,那一刀插在阿於提心上,何嘗不是殺死了那個年輕的她。而現在的陳姝,換了心境,她終於可以站在同阿於提對等的位置上,剖白自己的心跡。
往事已矣,她點點頭道:“走吧,匈奴天高地廣,是你的去處。”
阿於提揚鞭而去,笑中帶著澀意,低聲道:“公主,這次該你看著我縱馬離開了。”
說完只聽清脆的鞭響,馬兒甩開了蹄子,頭也不回的走了,陳姝站在那裡,忽然道:“須勒提死的時候,說,若人生重來一回,只願世間再無須勒提此人。”
她偏過頭,一邊臉埋在陰影中,似有淚滴掉落。
原來公主的兒子,狼騎的統領須勒提從來都不開心,不快樂。
原來我們之間兩敗俱傷,並無贏家。
沈霽和容鬱一路上你追我趕來到河邊,只見陳姝在飲馬,他們二人上前,從馬上下來,道:“殿下,騎術非凡,果然厲害。”
陳姝道:“阿於提已經走了。”
“走了?”沈霽面上帶了些疑問,陳姝道:“他回匈奴去了。”
陳姝面上脂粉未施,一身玄衣,可那一雙眼黑白分明,十分明亮,她看過來,彷彿看到了他們心底,陳姝道:“容鬱,請你先避一避,我有些事同沈氏公子商談。”
沈霽看向陳姝,眼中帶了些興味,容鬱神情一點一點黯然,道:“我先過去了,不打擾你們。”
陳姝看著容鬱離開,沈霽道:“殿下有什麼事想說?”
陳姝道:“沈霽,你昨晚說的事我已經想清楚了。”
她看著不動聲色,沈霽也拿捏不準,他捏了捏手上的馬鞭,手心隱隱沁出汗來,這種不確定的焦灼感從何而來,沈霽自己心裡也不清楚。
陳姝道:“在我給出答案之前,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殿下請問。”沈霽平靜地說道,可是他的內心卻一點都不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