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濛看了看眼前的酒盞,莫名有些心悸,她見這殿中人都舉杯等著她,她伸手拿了那酒盞起來,道:“乃妾之過,請諸位恕罪。”
盧後笑了笑,轉過頭去不再看許濛,陳姝卻有些危險地看向了那酒盞,今日宴上的酒菜都是盧後準備的,她不會這麼笨在自己一手操辦的宴席上下毒,她還等著做太後呢,不過獨獨這杯酒乃是陳昱賜下,若是這杯酒有了問題,只需要解釋為陳昱要賜死許濛所為,牽扯上皇帝便是不可說的事情,許濛死了,也是死無對證。
盧後道:“讓我等滿飲此杯,賀陛下千秋之壽。”盧後仰頭滿飲杯中酒。
許濛也要抬頭喝酒,忽然陳姝猛力拉了許濛的手,許濛酒盞脫手,落在地上滾了幾圈,寂靜殿中,陳姝的聲音如同驚雷響起,她道:“此酒有毒,不能喝。”
許濛愣愣地看著那盞酒,滿娘和陳熠立刻上來,將她護在了身後,殿中女眷也都慌忙將手中酒扔掉,喝掉的人開始想要把酒吐出來,一時間場面十分混亂。
盧後泰然不動,放下手中酒盞,涼涼道:“來人,二公主病了,帶下去休息。”
陳姝掀了面前的案幾,冷笑道:“我看,誰敢動我?”
“陳姝,難道你要不敬阿父,不敬嫡母?”
“嫡母毒如蛇蠍,哪裡值得敬重?”
在這大魏百官女眷面前,陳姝這樣直斥盧後,盧後氣得面色發白,高聲道:“來人,將陳姝壓下去,聽候陛下發落。”
一個身佩鋼刀的金吾衛進來,居然是想要直接捉拿陳姝,李夫人和靖寧公主見盧後居然能夠直接指揮金吾衛,似乎是聯想到了什麼,面上都是一黯。
那金吾衛上來,伸出手準備抓陳姝,許濛大叫:“阿姝。”她面上十分焦急,跪伏在地上,口中道:“請皇後恕罪,阿姝不過是個孩子,她什麼都不明白的。”
許濛見盧後面上怒色猶在,金吾衛已經抓住了陳姝的衣領,許濛忙要撲上去,滿娘和陳熠也要撲過去。
陳姝卻十分鎮定,她對著許濛道:“阿孃,閉眼。”
許濛沒反應過來,一旁滿娘見了陳姝的動作,忽然抬手捂住了許濛的眼睛。
陳姝神色冷然,她握上了金吾衛腰間的環首鋼刀,用力一抽,只見殿中寒光一閃,手起刀落,金吾衛發出慘嚎之聲,他不由松開了陳姝的衣領,後退兩步,倒在地上,捂住了自己的斷肢傷口。
陳姝一刀斬下那金吾衛的小臂,金吾衛如同野獸一般哭號著,殿中女眷亂作一團,尖叫聲此起彼伏,陳姝持刀而立,臉上噴著些鮮血,她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血,冷笑道:“還有誰來?”
許濛先是聽到有人痛呼然後是殿中女眷的尖叫,又隱約嗅到了血腥味,她面色一變,拉住滿孃的胳膊,顫聲道:“阿姝,阿姝她……”
盧後勃然作色,道:“來人,來人。”
更多的金吾衛進來了,眾女眷中也就是李夫人神色鎮定,陳姝看也沒看那些金吾衛而是提刀指向盧後,又對許濛道:“阿孃,我沒事,別擔心,我會護著你。”
“阿姝。”許濛喃喃道。
就在金吾衛慢慢靠近的時候,一個女子跌跌撞撞進來,赫然是孟婕妤,只見她鬢發皆亂,神色癲狂,殿中人見了她俱是一靜。
孟婕妤抬手,聲嘶力竭道:“我乃陳婥陳燁之母,陛下親封的婕妤,陛下尚且未治罪,盧後你便要著人賜死於我,天理何在,我要見陛下,我要見陛下。”
陳婥和陳燁都撲了下來,痛哭道:“阿孃,阿孃……”
孟婕妤摟著陳婥和陳燁痛哭起來,盧後面上一驚,看向緊跟著來的內侍,只見內侍額角有血,很是驚惶,殿中李夫人和靖寧公主都在飲茶看戲,盧後環視眾人看來的目光,一咬牙道:“孟婕妤這般誣陷於我,這是陛下的壽宴,容不得你等放肆,來人,請孟婕妤下去吧。”
陳姝笑道:“何不讓孟婕妤把話說清楚呢?”
“陳姝!”盧後語氣中隱隱有威脅。
陳姝卻不理盧後,而是轉身,對唐夫人道:“您是長輩,聽您的。”
唐夫人面色凝重,道:“請孟婕妤將此事說清楚吧,孟婕妤這般下去了,事情不明不白,皇後名譽有損,不如就在此陳情。”
孟婕妤擦幹了臉上的淚,指著門外的那個形容狼狽的宮人,道:“這人便是盧後派來賜我毒酒的人。”
毒酒,眾人皆看向了許濛面前的兩只酒盞,一時間氣氛莫測。
這日清晨,幾個宮人帶著飯菜去了孟婕妤的景泰殿,孟婕妤在殿中默坐一上午,面前就擺著這些酒菜,待開宴的聲音響起,只見領頭那個宮人,親手斟了一盞酒放在孟婕妤面前,道:“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