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而,許濛哭了。
許濛一落淚,陳姝和陳熠都有點手足無措,一旁陳昱想要上前,可終究不知該說什麼好,還是滿娘上來,道:“你應該高興,哭什麼?”
結果滿娘不爭氣,自己也哽咽了兩下,也哭了。
眼見事態就要發展成兩個人抱頭痛哭,陳姝道:“阿滿說的,阿孃要吹蠟燭,然後許願。”
許濛眼中還含著淚,鼻尖紅紅的,她點頭,道:“好,許願。”她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又睜開了,她笑著搖頭,道:“不,不許願了。”
一旁陳昱道:“怎麼不許願了?”
許濛笑了,笑中帶淚,她道:“我的願望全都實現了。”
那笑容太過美好,灼傷了三人的眼,他們眼中隱隱有著淚意。
那前世死在病榻上的姑娘現在笑著說,不用再許願了,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她竟然已經滿足了。
陳昱嘆了口氣,蜀王將至,大局拉開,一切都懸而未決,儲君之位,後宮鬥爭,一切都還是未知數,可是眼前的女孩卻說,她的願望都已經實現了。
許濛笑著吹滅了蠟燭,只聽黑暗中她輕聲道:“不求長久,但求今朝。”
黑暗中,滿娘啜泣,她只是太多感慨太多難過,只因她和許濛這一路攜手走來,著實不易。
對視的父子女三人眼中皆隱隱有水光,高景掌燈,只見他們臉上神色如常,只那微紅的眼眶,和袖上隱隱的暗色水漬能窺得半分。
一旁滿娘見了,心裡吐槽,真是一家子死傲嬌。
滿娘擦了擦眼淚,道:“走走走,吃飯吃飯。”
五人入席,滿娘坐在許濛身邊,給她切了塊蛋糕,道:“阿滿,這個啊蛋液是阿熠攪的,麵糊是我阿姝攪的,然後上面的奶油是我抹的,字是阿姝寫的。”
許濛吃了一口,臉上露出了甜蜜的微笑,她道:“嗯,真的很好吃。”
一桌人開飯,滿娘坐在桌上陳昱也沒在意,他們一家人吃完了飯,席間許濛一直吃蛋糕,滿娘一直喝酒,陳昱等三人看著這兩個女人,眼中都帶著些無奈的笑意。
直接後果就是,滿娘喝完了半壇酒,醉得嘴裡全是糊話,許濛基本上吃掉了全部蛋糕,臉上傻笑,可見滿娘醉酒,許濛醉糖。
滿娘摟著吃得不想動的許濛說話,亂七八糟也不知在說什麼,陳昱見了,將許濛從滿娘懷裡撈出來,陳姝在一旁倒是手快,將桌上的酒壇子塞到了滿娘懷裡。
於是滿娘就摟著酒壇子叫阿濛,哭哭笑笑。
許濛沒忍住打了個飽嗝,陳昱摟著她,還是笑了,他見許濛嘴角有奶油,他伸出手指,將那奶油摸下,將手指放在口中,含糊道:“的確很甜。”
許濛看了看一旁面無表情的陳姝和陳熠,臉紅,她見外面月色好,拉著陳昱道:“走,我們去賞月。”
今晚的許濛明顯亢奮到不正常,她拉著陳昱就坐在了門檻上,接著許濛轉身對著陳姝和陳熠道:“快來啊,我們賞月。”
陳姝和陳熠對視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無奈,卻還是上前,撩了衣角坐下。
許濛支著下巴看遠方的明月,臉上帶著笑,她看月,陳昱看她,陳姝和陳熠看他們二人。
只聽殿中的滿娘唱道:“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她雖然走調,那歌聲卻還是輕柔動人。
許濛輕輕嘆道:“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嬋娟。真好啊。”說著落下淚來。
她只是太高興了,萬千胸臆竟說不清道不明,彷彿只有淚挾著這一切洶湧而下。
一旁陳昱喟然長嘆,他捏著許濛的下巴,替她拭淚,輕聲道:“哭什麼?”接著唇就貼了上去。
陳姝和陳熠的目光都要將陳昱點著了,他二人心道阿父如今在他們面前都敢輕薄與阿孃。
陳姝道:“阿父,注意影響。”
陳昱將許濛的頭放在肩上,只見許濛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他正色道:“若無輕薄何來你二人?”
陳昱笑了,笑得不懷好意,他道:“你二人乃是風月老手,紅塵常客,何必在阿父面前害羞呢?”
說完也不看陳姝和陳熠的臉色,陳昱轉過頭,將許濛的頭放在自己肩膀上,摸了摸她細軟的額發,道:“阿濛,睡吧,做個好夢吧。”
坐在門檻上的陳姝和陳熠看了陳昱二人的背影一會兒,陳熠忽然道:“真好啊,夢耶非耶?”
一旁陳姝忽然起了壞心思,她伸手掐了陳昱鼓囊囊的腮幫一下,陳熠的臉一下紅了,他鼓起一張娃娃臉看過來,陳姝無辜地聳聳肩,道:“會疼就不是做夢。”
陳熠轉過頭看月亮,陳姝低頭笑笑,道:“原來不是做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