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娘看了看這兩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家夥,心裡流著面條淚,卻還是點點頭。
滿娘前世也就是在家裡用自家九十九塊的小烤箱做過那種戚風蛋糕,步驟很簡單,無非是將打發的蛋液糊糊和麵糊摻在一起然後倒入模具,放入窯中,這膳房的麵包窯還是陳姝下令找了巧匠所制,滿娘前世在網上看過網友自己壘得麵包窯和這個看起來原理差不多,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方才打牛奶蛋液是陳熠做得,陳姝在一旁幫著滿娘攪麵糊,兩人站在一邊,望著模具裡的混合物放入窯中,面上居然都還有些緊張,畢竟這是第一次做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具體出來是個什麼樣子,誰也不知道。
滿娘看看這兩個孩子,忽然覺得就在這一瞬,他們看著倒真像是兩個小孩兒。
滿娘不由笑了,看向麵包窯的眼中也帶了點憂色,如果真的烤出了奇形怪狀的東西,那就可憐了阿濛了。
大家就這樣等著,房中彌漫著甜香的味道,過了會兒,宮人道:“應當是差不多了。”
宮人們將模具拿出來,只見蛋糕胚已經成形了,許濛用手上的刀具試了試,居然還不錯,沒有硬的像石頭一樣,她用手上這把刀將奶油一層一層抹在蛋糕上,說來也就是有個奶油味兒就差不多了,畢竟做個花兒什麼的,簡直太難為她這個手殘了。
滿娘將那蛋糕抹成了白色,動作大刀闊斧彷彿砌牆,她看著這個白色的奶油蛋糕發了會兒呆,看了看一邊的水果,她沒啥繪畫天賦,如果隨便方果醬只怕要毀了這個蛋糕了,她道:“好了。”
陳姝和陳熠圍上來,上上下下仔細看了看蛋糕,陳姝道:“阿滿你是說這個樣子?”
滿娘有些尷尬,還是點點頭。
陳姝有些嫌棄,道:“好醜啊。”
一旁陳熠點頭附和。滿娘頓時心頭火氣,惡向膽邊生,她心想就著什麼都沒有的幾千年前,她能蘇出一個蛋糕是用了多大的瑪麗蘇光環來著,什麼叫好醜啊。
滿娘把手上的刀塞給了陳姝,道:“你行你上。”
陳姝沒接刀,而是看向了一旁的果醬和水果,道:“行,我行我上。”
陳姝將果醬鋪在蛋糕上,又用一旁的油紙捲成筒,就像是前世那些蛋糕師一樣,用奶油在蛋糕上寫了賀母親生辰,一旁點綴了些許水果。
看起來倒是像那麼回事了,雖然簡陋也比一個白奶油蛋糕強。
陳姝光顧著忙,卻忘了自己鼻尖上一點奶油,她完工後抬頭看滿娘,滿娘見陳姝鼻尖上的奶油看著像只偷奶油吃得小老鼠,不由笑了。陳姝茫然,看向了一旁的陳熠,陳熠見了,也朗聲笑了。
陳姝這才反應過來,她摸了摸臉上的,可怎麼都擦不到那裡,這模樣平添了幾分稚氣,陳熠含笑,用手上的絹帕替陳姝擦掉了鼻尖的奶油。
滿娘道:“好了,最重要的一樣東西做好了,我要開始大展身手了。”
“你們倆,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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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許濛本是趴在案幾上睡著了,她這幾日過得很是滋潤,看似侍疾,實際上是在宣室殿吃好吃的和看書,雖然時不時有個煩人的陳昱調戲於她,不過也不算什麼。
許濛正做夢,忽然鼻子叫人捏住了,她伸手想要拂開那人的手,卻叫那人躲開了,只聽耳邊有一個低沉的男聲道:“阿姝,該用膳了。”
許濛懵懂地醒來,道:“昨日的菜一般般,我還是喜歡阿滿做得菜。”
有人颳了她的鼻子一下,許濛皺了皺鼻子又揉揉眼睛,只見面前陳昱穿著家常的素色衣衫,外面帶著兜帽,許濛一下清醒了,道:“陛下,這是怎麼了?”
許濛心道自己不過睡了一覺,怎麼陛下就要喬裝逃出宮去,難道她這一覺睡得蜀王已經來了?
陳昱一看就知道許濛這是睡糊塗了,他笑了,道:“走,我們到擷香殿去。”
許濛茫然道:“做什麼?”忽然她有些緊張地抓住了陳昱的胳膊,道:“是不是阿姝和阿熠,或者阿滿?”
陳昱本想要搖頭,忽然眼中帶上了促狹的笑意,他面上沉沉,點點頭,道:“此事還不能多說,我們往擷香殿去吧。”
許濛心裡咯噔一下,她急匆匆起來,幾下穿好了陳昱遞過來的兜帽,陳昱倒是慢條斯理地替她帶上的帽子,道:“我們悄悄過去,不要驚動宮中人。”
高景裝扮成了小宮人帶著他們走了一條非常偏僻的道路,來到擷香殿的後門,後門處滿娘正等著,許濛見了滿娘立刻摘掉了兜帽撲了過去,道:“怎麼樣?發生了什麼事?”
滿娘真是莫名其妙,看了身後神色冷靜的陳昱,她忽然反應過來,心中唾棄,這男人怎麼這麼惡趣味,這樣嚇阿濛不好吧。
滿娘剛想說話,卻見陳昱淡淡一眼瞟過來,她還是從心所欲了一下,心道自己怎麼攤上了這麼一群人。
滿娘道:“你跟我來吧。”
許濛惴惴不安地跟著滿娘,擷香殿裡人聲全無,寂靜中似乎醞釀著什麼,她咬住了自己的下唇,跟著滿娘走了進去,她不安地叫道:“阿姝,阿熠。”
只見黑暗中陳姝和陳熠捧著插著蠟燭的蛋糕緩步出來,一旁滿娘輕聲唱歌,細細一聽,彷彿什麼祝你生日快樂。
許濛呆了一瞬,忽然道:“今日是我的生辰。”她恍然道:“我都不記得了。”
繼而她像是明白了什麼,看向一旁的陳昱,瞪了陳昱一眼,道:“陛下真是……”一時也沒找到合適的話,就是不想理他,陳昱只能摸摸鼻子,若無其事的樣子。
許濛走過去,在黑暗中接著燭光看這兩個孩子,她忽然眼眶紅了,道:“真是,當年入宮,都沒想到,是這般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