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濛,他怎麼,他怎麼能這樣對你,為什麼,就憑他是太子麼,真是沒道理可講啊,他想算計人心就算計人心,想佈局就佈局,想讓誰當棋子就讓誰當棋子,憑什麼?”滿娘說得憤怒,滿臉都是淚。
許濛喃喃道:“阿滿,你……”
滿娘道:“阿濛,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很想哭,很想很想哭。”
許濛看著滿娘哭了一會兒,她忽然偏過頭,也落淚了,滿娘上來將許濛抱在懷裡,她道:“阿濛,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為什麼不哭,在我面前,你不需要堅強,不需要強撐,哭吧。”
許濛靠在滿娘懷裡,她想到了自己的那些小小的雀躍,想到了豹苑裡相依相伴的甜蜜,最後想到了自己的失望和釋然,許濛終於抓住了滿孃的衣襟,哭出了聲,“原來,原來他不喜歡我,原來一切都是我的痴心妄想,阿滿,我的確問心無愧,可是到底意難平啊。”
“我真的,我真的努力了,我真的努力去做了。”許濛的眼淚流了出來,終於那交織在心中的複雜情感宣洩而出,奔湧而下。
床榻上二人相依,陳姝和陳熠都握緊了拳頭,他們的母親,居然傷心至此,不過一場豹苑之行,傷身傷心,他們怎麼可能不心疼。
二人不知哭了多久,許濛擦擦臉,道:“好疼啊。”繼而抬頭,只見滿孃的眼睛已經腫成了一條縫,這才想起來滿娘是易水腫體質,這幅樣子,還不知道明天得多嚇人,許濛抽抽噎噎道:“阿滿,明天你又可以上貢桌了。”
許濛一句話,氣氛忽然變了,滿娘摸摸自己的臉,道:“完蛋了,明天沒法見人了。”
說完二人相視笑了,滿娘讓許濛躺下,道:“行了,快點擦藥,你這個背看著跟癩蛤蟆一樣。”
滿娘替許濛擦背,不知過了多久,許濛趴在床榻上沉沉睡去,她哭得厲害,早就累了,滿娘輕手輕腳替她蓋好了被子,她看著床榻上的兩個孩子,也都是閉著眼睛犯困的模樣。
她捏了捏拳頭,道:“這太子陳昱,果然是大豬蹄子一個,真是過分,哼。”
“我要去膳房要兩個豬蹄,剁成一千零八十塊。”說完又把陳姝和陳熠身上的被子替他們蓋好,道:“魏武帝,魏元帝,你們一定要快點長大,讓大豬蹄子去見鬼吧。”
滿娘走後,陳姝坐了起來,凝視許濛的睡顏,她雖然表面上看不出,可夢中卻皺眉頭,再不複從前明媚活潑的模樣,陳姝心疼。
“阿姝。”身後響起了陳熠的聲音,陳姝沒回頭,只是繼續用目光細細摹拭自己母親的容顏。
陳熠萬般話語皆在心頭,卻也說不出,他從滿娘口中才得知,原來陳姝做了皇帝,這是個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這位鐵血帝王不敢問,不敢問自己的兒子陳耀到底怎麼樣了。
“母親真傻。”陳姝道。
陳熠搖搖頭,道:“不,母親不傻,她是最好的母親。”
陳姝笑了,道:“阿父怎麼這麼不中用,讓母親傷心。阿兄,不如我們聯手,讓阿父早登極樂。”
陳熠冷冷道:“阿姝,他還有用。”
陳姝道:“有用?那就先用著吧。即便我不出手,他也活不過四十。”
陳姝提及了前朝謎辛,陳熠偏頭看她,道:“阿姝,你知道什麼。”語未盡陳熠忽然自嘲地笑了笑,道:“是了,你應該知道不少事情。”
陳姝躺下,閉上了眼睛,道:“也不是很多,七七八八,阿兄,我們手上的牌多著呢。”
陳熠嘲諷道:“你說你我合謀,那事成之後,該怎麼算呢?”
這是陳熠在試探陳姝,陳姝睜眼,同陳熠對視,她道:“各憑本事,決一死戰,如何?”
陳熠笑了,道:“成交。”
明明就是兩個連路都走不穩的孩子,明明說話那樣奶聲奶氣,可他們篤定的模樣,讓這房間中充滿了詭異的氣氛。
“阿兄,我們要快點長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