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濛望著榻上的兩個孩子,她眼圈忽然紅了,快步上前撲了過去,將陳姝和陳熠抱在懷中,“怎麼就比上次見的時候,長大了這麼多。”陳姝和陳熠聞著許濛身上熟悉的香氣,忽然覺得眼底一熱,他們伸出手,道:“阿孃。”
許濛看看這個摸摸那個,總也看不夠摸不夠的樣子,她道:“真好啊,好的像是在做夢。”
待許濛情緒稍稍平穩後,高景道:“許孺子,殿下還有事,今夜怕是無法過來了。”說完高景從袖籠中拿出了一個白瓷瓶,道:“這是殿下吩咐的,許孺子傷勢不輕,請記得上藥。”
許濛看向滿娘,滿娘上前,把瓷瓶接過,道:“多謝高常侍。”
高景擺手,道:“不敢不敢,天色已晚,奴婢先行告退。”
“阿滿,幫我好好送送高常侍。”許濛道。
滿娘把高景送走,急急忙忙進來,道:“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受傷了,豹苑裡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和許爺爺非常擔心你。”
許濛笑道:“阿滿問這麼多問題,我到底要從哪一個開始回答起呢?”
滿娘嚴肅道:“你當我和你開玩笑麼,快點,給我看看傷在哪裡,要怎麼上藥。”說著滿娘上來,就要檢查許濛的身體,許濛當她是在和她玩鬧,就閃躲著身體,忽然後背碰上了床榻,她臉色一白,倒抽一口冷氣。
“好了,我給你看就是了。”許濛無奈道。
滿娘用旁邊的濕帕子擦擦手,看著許濛將身上的衣物解開,一旁陳姝和陳熠也目光專注,看著許濛。
叫這樣三雙眼睛看著,許濛有些不好意思,她把貼身的衣服解開,就留下了紗制的抱腹,她趴在床榻上,在燈光下,只見那瑩潤玉白的肌膚上,有著大片的青紫,微微隆起的脊骨那層面板都腫起來了。
滿娘手抖了抖,終究沒敢去碰,她道:“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太子他沒有好好保護你麼,怎麼會這樣,阿濛,疼不疼?”
陳姝和陳熠也看到了,陳熠不由握緊了拳頭,母親居然傷的這麼嚴重,陳姝皺眉,心道不是同她那個草包阿父一起在豹苑麼,為何弄了這樣一身傷回來。
許濛偏頭,微笑道:“沒事,只是個意外,而且只是看起來有點厲害,並不是你想象的那麼嚴重。”
滿娘把瓷瓶裡的藥膏倒在手上,用掌心的溫度微微預熱,便輕輕貼在了許濛身上替她揉捏,許濛咬牙,她的孩子還在身邊,她不敢表現出太痛的樣子,讓他們擔心。
可這幅咬牙忍痛的模樣更讓滿娘等三人心疼了,滿娘一邊給許濛擦藥,一邊心中痛罵陳昱,心道明明是他讓許濛去的,結果回來傷成這幅模樣。
“不行,阿濛,你別想瞞我,你必須要說清楚,為什麼傷成這樣。”滿娘神情嚴肅,一旁陳姝與陳昱不由一齊點頭,她說的對。
許濛背上劇痛,眼中都是生理性的淚水,白色的紗帳透著昏黃的燈光,迷迷濛濛之間,許濛忽然覺得委屈,其實在豹苑的時候,無論是被華音劫擄或者得知自己痴心錯付,再或者同太子陳情,這些時候,許濛都不覺得委屈或者難過,她想啊,其實自己什麼都沒做錯,她問心無愧,有什麼可難過的。
但是,當她看到滿娘,看到自己的兩個孩子的時候,她還是覺得委屈,她吸了吸鼻子,聲音囔囔的:“其實也沒什麼,太子殿下出事後,我便陪著他圈禁……”許濛開始說起了圈禁之後一直到被華音劫擄。
“所以你的傷就是因為給那個什麼華音當了墊背?”滿娘道。
許濛洩氣,“好了,我知道很倒黴啦。”
“後來呢?”
許濛恍然,道:“後來華音和我說,太子殿下從一開始就在利用我,無論是救我還是出宮與我相伴,甚至讓我去豹苑殿下都是算計好的,他只是想要用我來牽制李樾哥哥,想要用我來作為誘餌。”
“而你,阿濛,當時太子被圈禁,你是不是真的存瞭如果那個將軍不答應,你要用自己的一條命死諫他,這樣的念頭。”身後的滿娘這樣問道。
許濛點點頭,道:“是的,我存了這樣的心思,阿滿,太子殿下不能死,他若是死了朝局會亂,幕後之人自然得償所願,而我也未必能活,小彘和阿蒼沒了父親,也沒了母親,落在太子妃手裡,做了廢太子的孩子,定然命途多舛。阿滿,我承認對太子有情,但是我也有自己的考量,他是不可以死的。”
“所以,你就可以死了麼?阿濛,你也不可以死。”滿孃的聲音中帶著些哽咽,許濛轉身,只見滿娘早就已經淚流滿面。
“阿滿,你這是怎麼了?”許濛有些手足無措。
滿娘抽噎了幾下,斷斷續續道:“我……我沒事,我就是……就是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