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許濛轉身,陳昱伸手似要牽住許濛的衣袖,可終究叫那衣袖同他錯開。
“殿下,這日出極美,可惜要殿下一人獨賞了。”
許濛頭也不回地離開,陳昱站在原地,忽然大嘆,他看向遠方太陽。
阿濛,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好個明見本心,並無愧對,好好好。
陳昱扶額,無力地笑了。
是解釋,是剖白,還是道歉,陳昱百般思量找不出一個答案,他早就忘了該怎麼真心以對了,他擅長的從來就是算計、籌謀和佈局。
小小女子,竟讓他有了潰敗之感,為什麼呢?他會敗麼?
他在那崖邊站了許久,直到沈城上來,輕聲道:“殿下,許孺子下山了,您是不是也……”
陳昱如夢初醒,他看向了崖邊空地上的那顆桃樹,山上很冷,桃樹上還零星掛著幾個瘦瘦的青桃子。陳昱上前,摘下了那棵樹上的桃子,真是瘦伶伶的小得可憐,青得瑟縮。彷彿某個人,她就這樣說了,說了自己的不愧對,坦誠了自己的心中所想,無懼他的權勢和地位。就像是這顆桃子,又酸又澀。他呢,他該怎麼辦呢?陳昱茫然,他看向了手中的桃子,忽然咬了一口,真是酸掉了大牙。
真酸啊,可孤的心比這個還酸。
陳昱指著那棵桃樹,道:“把那個給孤起起來,送到宮裡去,孤要種桃子。”
沈城納悶,難道殿下這是叫情傷打擊的,有失心瘋了,種桃子,什麼鬼。
陳昱把那桃子握在手中,他沒學會怎麼去愛,沒學會以誠相待,可是他有自己的手段把一顆青澀的果子養熟,品嘗她的甘美。
她喜歡我,她說過的,不可以反悔。
他隱隱覺得這報酬,一定非常豐厚,比那皇位江山更吸引人。
許濛下山,路上遇到了一輛車駕,許濛沒在意,悶頭往前走,只見車駕停了下來,一個嬌慵的聲音響起,“許孺子這是往何處去?”
許濛茫然抬頭,只見馬車中的女子豐美嬌媚,許濛道:“不知是哪位貴人,識得妾。”
那女子掩住了嘴,笑道:“我是靖寧公主。”
許濛一愣,道:“拜見靖寧公主。”
陳婧笑了,道:“我倒是聽了不少關於許孺子的事跡,許孺子可是太子殿下心尖上的人,我此次脫困,有賴太子殿下的幫助,心中十分感激。”
許濛道:“公主殿下言重了。”
陳婧笑了,道:“佛泉庵中,若非是太子殿下援手,我怎能脫困。太子殿下算無遺策,料敵先機果然厲害。”
未竟之語許濛自然明白,說得是太子殿下這一番籌謀。說起了陳昱的佛泉庵之謀,許濛忽然聯想到了妙圓的慘狀,心道這妙圓便是撞破了靖寧公主將要離開佛泉庵之事,才落得了那樣的下場,許濛渾身發冷,道:“不知公主殿下可記得一個叫妙圓的孩子。”
陳婧偏頭想了想,道:“不曾記得,怎麼,許孺子有何指教。”
許濛搖搖頭,道:“沒什麼,不相幹的人罷了,殿下不記得也是尋常事。”說完許濛行禮離開,她覺得齒冷,原來,人人皆可為棋子,這話沒錯。
陳婧目送許濛匆匆離去的身影,她笑了。
許濛應該就是那個太子帳中的女子,可嘆太子對她動了情,卻自己不得知,在這皇家,真心永遠掩藏在權勢野心和慾望當中,分不清道不明,極易讓人忽視。
陳昱八個字就將得她殺了阿成燒了佛泉庵,憑什麼他可以得到一顆真心呢,憑什麼?陳婧撫上臂間的鐲子,她低聲道:“阿成,我沒選錯,對吧?”
“我得不到的,誰也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