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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那年在姐姐家中別過,咱們姐兒倆得有三年沒見過面了吧?”
鳳姐斜倚著貴妃榻,手裡頭剝著個贛南進貢的蜜橘,纖纖細指染上了些橘黃的蜜汁,意態懶懶的,“姐姐這些年可曾想念過我?”
她如今出落得驚豔,斜斜靠在那裡,舉手投足間皆是風情。一身櫻桃紅的雲霏妝花緞織彩百花飛蝶錦衣,細細的珠絲穿花引蝶,日頭透過窗上糊著的雲影紗透過來顯得柔和,那珠絲也彷彿微微有光流過。頭上挽著墮馬髻,只鬆鬆簪一根四蝶攬花銀簪,垂著些細碎的串珠流蘇,細密密地掃在肩窩上,有一種溫柔的況味在裡面。哪怕是元春在宮中看盡美人,也無一有她那樣的韻味。
聽她那樣問,元春不知回答什麼好,自然是沒怎樣想過的,她自那回分別後,便被夙家看中說親,後來的世態百變,她又入了宮舉步維艱,早已顧不上傷懷那些少女時期有過的閨中情致。但她仍道:“早聽我們太太說你過得不錯,還說舅舅打算把你說給南陵太守家的公子的。”
鳳姐微哂:“什麼太守家的公子,糊塗軟泡似的人物兒,也曾配得上我?”她把剝好的蜜橘掰開,一分為二,遞給元春一半,“想來想去,普天下也只有太子這樣的人,才不枉我聰明美貌這一世的歸宿。”
她素來是知道自己的美貌與聰慧的,可她想來是口不對心,當著人面兒,總說自己嘴笨舌拙貌若無鹽,如今肯當著元春的面兒自誇,想來是推心置腹的。
元春還沒從那震驚中回過神兒來,只是默默點頭,須臾才道:“太子南巡,路經金陵,你是有心接近太子的?”
鳳姐得意地一笑:“是啊,怎麼,大姐姐,你當真以為我對你家那位璉二哥這樣情深義重嗎?”
在元春訝然的表情中,鳳姐又道:“不錯,璉二哥風流倜儻,是個俊逸體貼的人才,幼時我不懂事,確實喜歡過他。可他又是怎樣對我的呢?大姐姐不是不知道,他外頭逛|窯|子,家裡頭調|戲丫鬟,嘴裡還時常甜言蜜語哄著我開心,這樣不仁不義不知廉恥之人,他既不懂得珍惜我,我王熙鳳難道還倒貼著他不成?我倒要叫他看看,這世間多得是好男兒,我不稀罕他那二奶奶的位置,當有太子良娣給我當呢!”
饒是元春見多識廣,聽見鳳姐這番言論,也不由啞口無言。半晌,她方低聲道:“鳳妹妹,我記得你說過,最恨男子朝三暮四、三妻四妾。可太子是有太子妃和良娣、侍妾、女侍官無數的,怎麼妹妹就不介意了呢?”
鳳姐眼中閃過一絲倔強,“其實男子三妻四妾豈非是必然?既定要與人分享,我寧願做那人上人,分享的也定要是那最好的。”
元春惻然沉默了。男子三妻四妾,在這俗世間是常理。即便是慕容綻這樣心志堅定之人,仍拗不過命運,要迎娶自己不喜歡的表妹為正妃,將來若是登上皇位,那麼為了綿延子嗣,還要納更多的妃子。自己這一生所求,不過是尋一與她旗鼓相當、忠貞不二的夫君,如此看來,慕容綻也非良配。
只是鳳姐,她是王家的女兒啊!賈史王薛,四大家族,相牽相絆。賈家與史家早是太子船上的人,只是史家沒落得早些,賈家更加點眼,如今王家也明晃晃地一腳踏進來。可謂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賭注已下,一旦翻盤,那麼書上描寫的大廈傾頹,也不過就是一夜之間的事罷了。
看元春不說話,鳳姐也不再追問,過了一會子,換了語氣又問:“聽我娘說,姑媽和老太太去年進宮來了?”
元春“唔”了一聲,將那半個蜜橘整個投進嘴裡,含含糊糊道:“來了,皇後的恩典。可惜我忙著,說沒幾句話,就散了,怪沒趣兒的。頂好過兩年放出宮家去,一家子和和氣氣的才好呢。”
鳳姐細細覷她的臉色,卻是找不出什麼破綻,方笑道:“姐姐說的什麼話?我在東宮裡舉步維艱,還指著姐姐幫襯呢!”
元春伸一根指頭戳她的腦門,笑道:“你個小人精兒,還需要我幫襯著你?看太子妃被你打壓得沒脾氣呢!可我勸你一句,太子妃畢竟是先薄皇後的後人,你凡事留些後路,免得將來反被其害。”
鳳姐不以為然:“薄氏早是個空心兒的竹竿兒,沒了太子什麼也抖擻不起來,我怕太子妃什麼?良娣算什麼,有一日我登得了鳳位,那才是個好兒呢!將來我便封姐姐你為尚宮局尚宮——不,封你做掖庭令!”
她口沒遮攔,元春卻是暗暗心驚,她知道鳳姐必是野心昭昭的,卻想不到她的目標是在鳳位上。
不敢再引她多說,只怕多說多錯,元春忙引了旁的話題來敘,後來藉故尚宮局還有差事,便匆忙離去了。
十日後,鳳姐被封為太子良娣,為王氏一族帶來無上榮光。王家為鳳姐陪嫁的珍奇珠寶、綢緞綾羅不下百匣,宮中人皆瞠目結舌,紛紛贊江南富饒,果然魚米之鄉。那日王夫人陪同梁舅母入宮賀喜,嶽後知曉後,便命元春去東宮送賞。自然的,元春便見著了闊別已久的母親。
鳳姐知道她們母女一年多沒見,都甚是想念,便特特命人闢出個安靜的耳房來供她們母女清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