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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太子的倨傲和不吝不是沒有緣由的,珞嬪薄曼然承寵六個月後診出喜脈,晉了五品婕妤,高高地淩於其他所有秀女之上——甚至是淩於大部分嬪禦之上。
薄氏的鵲起,讓太子有了傲慢的資本,曼然腹中的孩兒預示著太子地位的穩固。縱使出生的不是皇子,那麼以曼然得寵的勢頭,再次誕下皇子,也是指日可待。
元春曾問過曼然“好不好呢”、“心裡覺得怎麼樣”,曼然一臉的無所謂:“沒什麼不好,也沒什麼好的,不過是日子罷了。”
她從前清瘦的臉蛋兒因有孕而變得豐腴,面色稱不上紅潤,卻也晶瑩雪白。鼓鼓的腰身瞧著尖凸,元春瞥了一眼,便隱隱覺著是個男孩子。
元春是奉著皇後的懿旨來分配各宮夏令賞的時興果子的,故意把曼然這裡留到最後過來,寧願多繞遠路,因她知道,曼然必定是要留她說話的。可看她如今的樣子,卻是百無聊賴的。承寵一年了,她對皇上還總是那樣淡淡的,哪怕皇帝對她的盛寵六宮難敵。
“太醫怎麼說?”元春知道她的脾性,是以更擔心她的胎象。前世見過多少胎死腹中的皇子皇女,又經歷過多少個嬪禦難産而亡的不眠之夜,她知道在宮中生子的難處。
曼然輕撫了撫肚子,面色柔和了些:“說是一切都好,只是太鬧騰了些,夜裡我常常睡不著。”
元春有意開解她:“活潑些好,可見是個皇子。還是個開朗愛笑的皇子。”
可曼然如玫瑰花盛開的秀面上閃過一絲厭惡,“誰想要皇子,我才不要。”她無聊地轉著手中的茶杯,在桌上發出“仍仍”的響聲,“你知道嗎,太子都送過三次燕窩過來了。”
元春知道她的意思,她是怕生了皇子,便更成了太子穩固儲君之位的工具,哪怕是她自己的孩兒,只怕到最後都也只能淪為他人的利器。她是多麼通透的女孩子啊!可通透有什麼用?還不是照樣被人當做一杆槍,卻無人在乎她是不是願意被磨得這樣尖、這樣快。
嶽後對於曼然的有孕倒是泰然處之的。甄尚宮幾次進言,“薄婕妤此刻還只是個五品的娘子,待得皇兒,便要躍升貴嬪之位了。娘娘再不想想法子,薄氏手中若握有兩個皇子,豈不是坐實了位子。咱們回頭再想翻盤,是更難上加難了。”
彼時嶽後穿著一身薄如蟬翼的水天青色的輕紗坐在窗前,手裡頭繡著明黃的紋樣,口中淡淡的:“依你,我該怎麼辦呢?拿了她的孩子嗎?”她抬眼望一望甄尚宮,目光裡藏著機鋒,“六個月了,這會子下手,怕要傷她性命了。”
有了這話,元春便知道,傳言中從前的薄美人之死,絕非嶽後的手筆。她是個愛惜羽毛的人,絕不會為了些無法動搖根本的威脅而傷了陰仄。
元春從曼然處出來,慢慢地沿著宮道往回走。她心情頗有些鬱郁的,每每見到曼然回來,總是如此。她是為她不甘啊!可卻想不出任何法子能救她於這水火之中,哪怕是懷有身孕這樣幸福的事情,於曼然來說,也是煎熬與快樂並存的。
她勾著腦袋,蹭著宮道慢慢地走,身後傳來內監們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還有轎輦頂端搖曳的鈴響聲。她知是有貴人來了,忙側過身來斂衽行禮。做女官總比做宮女強些,起碼用不著見著人就跪。
轎輦徐徐而來,卻在她跟前停住了。她正低著頭納悶兒,只聽一把清越的男聲道:“這是賈掌薄嗎?平身罷。”
元春道了個萬福起來,抬頭發現堂堂太子殿下正高高地坐在轎輦之上,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落轎。”太子溫和道,眼角眉梢都是如玉的謙和,“看掌簿過來的方向,是才從琉璃居過來?薄婕妤一向還好?”
元春彎唇一笑:“太子殿下不該最清楚了嗎?一日三餐的燕窩山參進補著,哪能不好呀。”
太子一哂,“掌薄別是誤會了吧?父皇的嬪禦都是孤的庶母,每一位庶母有孕,孤都會如此。一則為著父皇的子嗣著想,另一則麼,孤想著母後若是還在世,必定也會這樣做。孤也不過是替仙去的母後做些好事罷了。”
元春點點頭:“太子一片孝心,天地可泣。”說完便閉上嘴巴,她不願與這位笑面虎打交道,累得很。不知道賈赦是怎麼與這位心機深沉的太子交流的,這樣陰晦的人,將來當真不會卸磨殺驢嗎?
太子見她不冷不熱的,倒是頗有些意外,便轉了話題道:“掌簿可能對孤下午要見的幾位大臣感興趣。”
元春“哦”了一聲,低頭看著自己的腳面,研究著上頭鴛鴦戲水的花紋是否繡得對稱一致。
太子著重道:“孤約了夙家的家主夙墨、禮部侍郎還有工部侍郎品茗——就是你的父親。”
元春微微一笑:“賈侍郎是臣的父親——臣知道,多謝殿下提醒。”
太子一噎,其實自從元春進了鳳儀宮當差,他便極少再見到她了,幾次見過賈赦,也都說元春的家書裡極盡對太子與先皇後的忠心耿耿,絕不會因在鳳儀宮中當差便忘了自己的本分。他是萬萬料想不到元春是桀驁的,甚至是叛逆的。
他面上一寒,言語間便有些冰冷了:“才進了鳳儀宮幾日,就敢陽奉陰違了,是揀了高枝兒想往上飛了?我早與賈赦說過,什麼女官,女子皆是朝秦暮楚,難提忠貞二字。不如當時讓你從了父皇!”
豈有此理!元春一下子被激怒了,被他口中對女子的輕蔑,又被他險惡的意圖——曼然就是被他的這條計謀禁錮至此不得自由的。
她的眼中像一下子燃起了熊熊烈火,噼啪作響,兩道濃而黑的長眉一軒,大聲道:“臣不知殿下此言何意?臣身為尚宮局女官,上忠於帝後,下誠於尚宮,談何陽奉陰違?臣在宮中為官,靠得便是忠貞二字,殿下責臣朝秦暮楚,臣鬥膽問一句:秦為何?楚又為何?臣的忠貞,給且只能給了帝後,從未給過任何旁人!至於說從了皇上就更是不知所謂了。如意殿選,皇上親自將臣撂牌子,怎麼到了殿下口中,卻是殿下令臣不從聖意?臣是個女子不錯,可女子也懂堅貞忠勇,難道定要虛與委蛇、巧言令色,才是殿下口中的忠貞之士嗎?”
“說得好!”元春愕然回頭,卻見慕容綻並七皇子、六皇子正站在不遠處,看好戲似的望著這一邊。七皇子笑得燦爛,才剛便是他在擊節稱好:“果然是甄尚宮的關門弟子,口才好生了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