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後細長的眉毛一挑:“可憐他?”
“是,就像臣在顧影自憐一樣。”元春想了想,將方才的心情大致描述了一番,只她不敢說什麼前世公主的事兒,只說是賈政偏重兒子,輕視女兒。“臣覺得三殿下和臣有些同病相憐,才生出了些自不量力的共鳴,想去替三殿下擋一擋,哪怕只是烈日也好。”
嶽後又不說話了。元春若此時敢抬頭看一看她,便會發現她那美若星辰的眼眸中凝著一汪乍然即逝的淚意,正灼灼地、熱盼地望著元春。
但到她開口說話的時候,那絲激動的情緒便煙消雲散了:“你去瞧瞧他吧。用不著告訴他我與你說的話,只讓他覺著你替他跪了就是。前兒他欺負你的,現下便讓他好生愧疚一陣兒罷。”
元春吃驚地抬頭,只見嶽後懶懶倚在一邊,素日裡冷淡的嘴角凝著一絲戲謔,心下便是大釋。嶽後待親兒子絕非像慕容綻所以為那般冷血無情,相反地,倒是頗費了一番教養的心思呢。
思及此處,元春便展顏一笑,一咕嚕從地上爬起來:“娘娘不說,我也要騙他這一回了。”
……
嶽後說到做到。當元春踏進長亭閣的大門時,便能聽見裡頭慕容綻嘶啞著嗓子在喊“放開我”了。想來嶽後的宮中口風極嚴,沒人能違揹她的意願,將她不願意告知旁人的事透漏出半點兒,哪怕是她自己的親生兒子。
此事給了元春極深的印象,一個真正治下嚴明的主子,便該是嶽後這樣細水長流卻聚沙成塔的威儀。
抱琴掀開簾子,扶著元春進去,然後便默默地退下。元春倚著門框,便看見慕容綻被幾個內監押在炕上動彈不得。他本來幾欲起身,內監們口中柔弱地應著“殿下小心身體呀”,邊強橫地半壓半拖著他。
這場景頗有些滑稽,卻只好忍著不能笑,憋出了通紅的臉蛋兒,倒和慕容綻曬傷的臉頰有些形似。
慕容綻見她來了,卻一下子定住不動了,尷尬浮現在他俊朗的臉上。畢竟無論如何,被一個姑娘家瞧見自己被太監壓倒在炕上不能動彈,實在不是一件值得誇耀的事兒。
內監們見他不動了,便鬆了手,瞧了瞧元春,便默默放下藥箱子退了出去。
慕容綻不敢看她,別過臉去望著窗上糊的紗,紅通通的側臉看上去有些好看,像喝醉了酒的傻孩子似的。
元春心裡覺著好笑,面上卻像愁悶似的,假作趔趄著一搖一擺上前,想給他見禮。
慕容綻忙想伸手扶她,可他跪得太久,腿上早已酸脹麻木得厲害,一下子從炕上跌坐在了地上。
元春忍著笑忙上去扶他,然後又想見禮。慕容綻不耐煩地揮揮手:“得啦,裝什麼恭敬賢良,坐罷。”元春挨著炕沿兒坐下,探身想去看他臉上的曬傷,慕容綻急著想問她腿上替他跪得疼不疼,也傾過身兒來。
兩下裡一下子湊近了,兩人的鼻尖兒幾乎擦著過去,便定格兒在一瞬。離得太近了,元春幾乎能數的清他長而濃密的睫毛,從他深不見底的眼眸中瞧見自己的身影兒。
慕容綻只覺得鼻尖兒傳來一股子奇特的馨香,不是香粉味兒,更不是薰香味兒,好像是從她微微蓬鬆的發間傳來的、柔軟而溫暖的香氣。他被那香氣一下子震撼了,望著她憋笑憋得紅撲撲的臉蛋兒,忽然想吻她嫣紅嬌俏的嘴唇。
再往前湊一湊,便能吻到她柔軟的、形狀美好的紅唇了。他忽然覺得體內一陣燥熱,沖動地更傾過身兒去。
作者有話要說: 甜嗎!!!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