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送母后…”
規規矩矩又合乎禮儀的聲音在靈兒轉身的背後響起，不帶有半分的情感，只是守著乾枯枯的禮儀。
如果與予穠的孩子是真實地存在的，恐怕現在也像粉糰子一樣可愛了吧，這樣的想法突然湧現在腦子中，把剛剛的恬靜致雅衝得一絲不剩。
戚沐辰見靈兒半晌沒有說話，便也能猜度幾分，似漫無目的地呢喃一般，
“北真國挺過了聖朝幾次的圍剿，照這個情形看，聖朝氣數已盡，北真國有正經的聖朝世子坐鎮，胃口大點吞了聖朝也是名正言順，只是聖朝強弩之末，攘外不行就在內裡橫行，探子說皇貴妃身體已經不行了，又得不到精細的照顧，恐怕沒有幾天了。”
這一招雖然拙劣卻十分見效，直引得靈兒的思緒一瞬間就到了他這兒，“那予澈，會不會有危險？”
戚沐辰見這招奏效了，也放輕鬆可些，“現在倒還不至於，日子雖然肯定是不好過的，但畢竟是聖君皇子，那聖朝新君還不至於明目張膽地背棄人倫。”
靈兒抿了抿嘴唇，唇角微微抖動了一下，她想問卻不好直接問的話就在嘴邊，“那個，北真國新君可還安好？”
戚沐辰下意識地掃了眼靈兒眉眼間的神色，微微眯了眼睛，“北真國新君可是北真國能名正言順地與聖朝新君爭一長短的最強勁的存在，真國舊部本就好戰不屈，哪怕是北真國只剩下一個戰士了，也會拼死護他周全的，你，大可不必擔心他。”
戚沐辰探尋的目光讓靈兒有些心虛，自從被推上頂峰的位置，予穠這個名字便像約定俗成一般變成了不應該被提起的人。
她輕輕抬頭向遠處眺望，繁花入眼似是而非，“戚沐辰，這段時間能如此順利真是辛苦你了，我知道你幫我的原因，如今局勢已經漸漸安定下來，你放心，待到國庫充盈，工部兵部會同步鍛造武器訓練軍隊，鳳平定保你戚家光復興國後顧無憂。”
戚沐辰輕輕扯了扯唇角，並沒有表現出十分的抱負，只悻悻地點點頭，目光久久地落在靈兒正明黃色的裙角。
他已經許久沒有感受到如此強烈的謀略得勝後的喜悅了，他也從沒有意識到把鳳靈兒親手扶上帝位是如此令人興奮的事情，甚至是比他自己登上頂峰還要暢快幾分！
這種感覺讓他也十分琢磨不透，彷彿只要能奉她鳳靈兒為女帝，哪怕要為她謀略一輩子也令人心之所向。
若說是愛…
戚沐辰忙收回自己的目光，心也隨著自己的想法顫了顫，他摸了摸袖兜裡已經準備好的摺子，兀自堅定地搖了搖頭，若是愛，自己是絕對不會把這些摺子整理好準備單獨呈給她的！
他收拾起思緒，從袖兜裡拿出摺子，“如今安定了下來，有些事情，就算是為了鳳平你也要考慮起來了，你看，這是幾位肱骨之臣連同禮部一起上的摺子，這些老臣賊著呢，身在宮外，宮帷之事卻一清二楚，攛掇著讓王與後儘早行闔房之禮。”
公主靈看著那摺子，並沒有接過，眉頭輕輕皺了皺，“經歷了這麼許多事情，這件事，還是容後再議吧。”
……
神機處
從鳳靈兒真正掌權以後，神機處便成了戚沐辰用來統一排程和管理軍中及御軍的辦公場所。
雖說戚沐辰除了將軍的頭銜外還有棲梧宮頭等侍衛的帽子，負責近身保護鳳靈兒，但這最多隻能允許他自由進出鳳平皇宮，宮禁以後，他仍然不可以留在內宮中。
神機處後院自然而然就成了他的起居處，這裡既不違背禮制，距離棲梧宮又十分地近，半點風吹草動他便能飛奔到靈兒宮中去。
……
還沒有到宮禁的時候，一個不小規模的隊伍已經持腰牌進了鳳平皇宮。
“你需要我做的事情我都已經做好了，這一路上我聽到了太多的傳聞，我只想從你口中知道，她現在好不好？”
戚沐辰親自沏了茶放在一身風塵僕僕的將士身側，“羽結將軍一路辛苦了，她現在安然無恙，如今已然穩穩坐在鳳平朝堂之上，成為了鳳平的聖女，你我效忠的女君。”
羽結眸子微微擴張了一瞬，整個人終於鬆弛了下來，低著頭想了很久，半晌才又開口，“那，那我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她，或者…”
他抬頭，眼中有晶瑩閃耀，語氣中有著強烈的試探和期待，“或者，你把我安排進宮，我，我想守著她！”
戚沐辰眸子一縮，一邊把沏好的茶向羽結的手側推了推一邊不加掩飾地審視著他。
自從這個黎羽結隻身千里迢迢從北真國跑到鳳平後被他的親兵遇到，他便覺得這個羽結絕不是公主幹弟弟那麼簡單，作為迂迴的手段或者是探底，他安排羽結負責了那次行動的一部分，而在這段時間，他確實也查到了一些東西，“羽結將軍，您是鳳平舊臣李朝的人…”
羽結輕輕皺了皺眉頭，他很不喜歡戚沐辰這種審視的眼光，“我的確是李朝派去東渡東洋學習的人，但在流落聖朝被公主靈救下後，我這條命就已經是公主靈的了，您不用懷疑和試探我，論為公主效力，我比您要早太多年了，公主她知道。”
戚沐辰唇角輕揚，“羽結將軍言重了，公主胞弟，又曾是聖朝王世子幕中大將，我企敢存有什麼疑心，只是…”
他的眼神軲轆一轉，“只是如今公主靈以為你在北真國輔佐聖朝王世子予穠，如果此時讓她知道你背離了世子跑到鳳平來，恐怕會日夜難安，多有擔心。”
羽結忙做分辨，“所以我是隻身前來，我把所有親兵都留予王爺，王爺他，他也是希望我回來幫襯公主的。”
戚沐辰負手而立，良久，微微嘆氣，彷彿卸下了所有的防備和顧慮，
“其實，跟你說實話，公主聖女的位置如今看似安穩，卻是被人虎視眈眈，如今後宮有個不省心的前側妃伺機而動，前朝又有個人用日日避朝來反對實則的女帝制，而眼前正有公主靈不得不親力親為的祭天之行迫在眉睫，祭天之路辛苦而充滿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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