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滿荊是個極其重尊嚴要面子的男人,哪怕是當年北堂招潮落敗之時,他都是脊樑不彎的。
眼下,他近乎七竅流血的狼狽不堪,這樣的失態,他定然不會展現在旁人面前。
沈滿荊記憶這麼生生吞下去一口血,嘶啞聲音,卻氣勢不減半分道:“秦廣王……你……,一命換一命,好,我已經拿一條命換了,讓她們離開,我們二人的仇怨,不要波及無辜人。”
“沈滿荊!”步錦笙看著他,只覺得一陣寒意湧上心頭,她身體止不住的顫抖,頭皮發麻,一時間竟手足無措的大吼,企圖用自己的聲音換回沈滿荊的一絲理智來。
聞言,沈滿荊笑了笑,一雙眸子竟帶著與往日相差無幾的深情看著她,神情又坦然又暢然,道:“錦笙,對不起,許你的那麼多承諾,似乎都……不過你放心,我……沈滿荊,你相信我,我會找到你的。”
步錦笙只覺得渾身冰冷,她身體猶如篩糠般顫抖,猛然飛奔去沈滿荊身旁,緊緊的攥著住他的手,似乎這樣,便能牢牢抓住他一般。
可她仍舊很害怕,她害怕的,似乎……不止這一件。
這種讓人生畏到手足無措的情緒,似乎已經離開她很久了,如今一次在一次的陡然襲來,毫無徵兆,幾乎是挖空了她的心,又生生填滿了冰窖的冰碴子,又冷又刺痛。
沈滿荊安撫般一笑,道:“哎呀,你還不會還不信我吧?這麼久了,我竟然還沒能達到讓你滿心相信的等級,唉~是本君失算了。”
他說到這裡,似乎心痛至極。
此時,他的身體似乎超負荷狀態般生生一個踉蹌,險些沒能倒地不起。
他像是拼勁了最後一絲力量,用賺煞將步錦笙纏得結實,任由她如何費力掙扎,都不能撼動半分。
沈滿荊嘴角隱隱滴出一縷些,蜿蜒曲折,若不仔細瞧去,幾乎是難以察覺的。
那秦廣王被方才北堂招潮的力量震得亦是嘴角流血,可畢竟他未動用什麼禁術,身體並未遭到反噬,以地府閻羅之驅,對付區區凡人一枚,尚不足以駭然。
他二人相視一眼,眉心一蹙,各自運足了氣勢,像是兩個瘋魔的人,對那些仇恨的瞭解般對立。
見狀,明新霽陡然瞧了一眼一旁袖手旁觀的九位閻羅,心中冷笑一聲,也不知這是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還是單純得袖手旁觀,呵。
“秦廣王。”明新霽突然開口,道,“舉頭三尺有神明,當年沈滿荊不過失手錯殺你那髮妻,說到底還是她先去人間為非作歹的,你便記恨了他這麼多年,甚至不惜賭上整個地府,拿無辜之人開刀,你若當真這般不聽勸阻,本君今日必不會讓你傷害沈滿荊,自會陪你一戰到底。”
聞言,秦廣王顫抖的抬起手,冰冷的指尖,似是嘲諷又似不屑,指了指沈滿荊,臉上的表情近乎猙獰,冰冷道:“你說他無辜還是……她無辜。”
他說著,轉而將手指向步錦笙。
眾人恍神不已。
秦廣王又道:“她……”
“等一下。”不等秦廣王開口要說什麼,步錦笙瞬間被凝固的表情猛然炸開,打斷道,“既然你非要一命抵一命,我替他抵了。”
“步錦笙!”沈滿荊慌神了,眼神裡似乎有些茫然,又像是劇痛,仔細瞧還帶著不知所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替他抵了?”秦廣王忽然大小起來,那笑聲猶如十萬丈之下的地獄裡擰動的烈火,刺耳的穿破黑雲籠罩的天幕,灼燒去理智與冷靜。
好大一陣,他笑聲逐漸瘋魔,帶著讓人不寒而慄的冰冷,開口道:你憑什麼?你怕是忘了,自己是個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