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招潮就這麼看著他，眼中閃爍過陰森的光澤。
良久，他開口道：“你應是記得，沈滿荊十歲那年，曾在山間鎮壓過一隻在人間為非作歹的惡鬼，那惡鬼並未殺人，只是引起人間恐慌，你那時年少，對鎮壓法術掌握尚不精湛，便失手對她懲罰過了度，那女鬼也因此散了魂。”
沈滿荊蹙眉深思，他記得此事，那時他的確年齡尚小，對法術掌握確不夠精湛，殺了一隻女鬼。
那時，他還未此時鬱悶了很久，總覺得論罪如何便是如何，心中長長苦悶，便原原本本告知了明新霽，可惡鬼已殺，神仙也沒什麼起死回生的法子，便未將此事算在他功德錄之上。
此時，北堂招潮忽而提及此事，想必，他殺的那惡鬼與哪位閻羅是有不少淵源的。
他問道：“確有此事。”
北堂招潮長長一嘆，搖了搖頭，道：“那女鬼便是秦廣王的髮妻。”
沈滿荊一怔。
北堂招潮壓低了聲音，繼續道：“你失手殺了他髮妻，他心中自然是怨恨的，可奈何，畢竟是那女鬼壞了兩界規矩，先去人間為非作歹的，你雖處罰過重，可又原原本本告知了明新霽。秦廣王無法，雖知鬼魂散盡再不復重生，背痛歸背痛，事後定然要你一報還一報。”
“你……如此說來，他三番五次對我下手，便是因為此事了？”沈滿荊道，“他即便對我有恨，又何故讓步錦笙一位無辜之人參與進來？”
“她當真無辜嗎？”北堂招潮反問。
話音一落，沈滿荊心裡沒了底氣，身子竟虛虛一軟，失身的看著眼前人。
“秦廣王自知你身後有天上神仙撐腰，無法奈你何，可步錦笙便不同了，她……想必，你是清楚的。”北堂招潮一字一頓，“他要讓你嚐嚐同樣的喪妻滋味。”
幾乎是一剎那，沈滿荊整個人就像是從雲端跌入谷底，隨後石沉大海般不斷下墜。
他一點點撐住神思，又踉踉蹌蹌的爬在雲端，回頭望，卻是黑夜籠莫了黎明，山川煙雨都不復存在，愛恨情仇也隨之散盡。
他指尖要掐入肉裡，顫抖了好大一陣，才抖動著唇畔，毫無底氣的開口：“一報還一報，我做的事，無需牽扯到旁人，我來還。”
北堂招潮像是意料到他會說出這句話來，只是淡淡道：“他哪裡會如了你的願。”
他說著，又抽了抽嘴角，“你……莫要怪我，這些事，即便不是我來，也會有其餘人。至於……”
話至一半，他卻頓了頓，又將後半句話吞回了肚裡。
陡然一瞬，周遭的黑暗與虛無散盡，漸入二人眼前的，是恍惚一陣有神識的黑雲籠過。
再次回神，二人原原本本的立在原地，就像是從未離開過。
只是，周遭之人卻全然不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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