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勝愣了下,把兒子抓過來:“你沒看錯吧?”
劉鑫說:“車就停在袁婆婆家門口呢。”
劉勝嘴巴一抹,飯也不吃了。
這些年他靠著幫袁家山上藥草園子跑腿,已經在城裡買了房,手上更是積攢了百來萬的存款,比那些個在大城市打工的同輩人混得都好。不過,他雖然在大城市裡買了房子,也沒去住,實在不習慣大城市的生活,吃的用的都不如村子裡好。所以房子買了,裝修了,也沒住幾天,就租了出去。自己還是住村裡。
現在他已經接了他爸的班,是雲霧村的村長了。
幾年前,袁曉曦在海上出了事,他還以為袁家山上園子開不下去了。結果,山上幾個人依舊留了下來,連袁婆婆都不肯去大城市。他依舊當跑腿,雖然得的好處沒以前多了,但比城市裡打工那還是強多了。
其實呢,鄉裡鄉親的,最重要是的情分,有沒有好處的,他都覺得不要緊。
袁家老屋幾乎是空著,不到過年過節,袁曉天他們都不會回來,袁婆婆也不會下山。所以,這房子,他就幫忙照看著。
劉勝到門口一看,袁婆婆家門口確實來了一輛車,車牌號還是燕京的。
劉勝愣了下,趕緊跑過去。袁婆婆家的門已經被開啟了,房子因為常打掃,除了冷清以外,倒也幹淨。
劉勝房前屋後看了一遍,沒見到人。正詫異著,突然聽到樓頂上的響動了。原來這人已經上了樓。
劉勝也跟著上去。一上去,就看見以前袁曉曦住的房間的門是開啟的。他在門口看見一個黑大衣的男子手正緩緩撫過桌面,背影高大,氣勢淩人。
“哎,您是哪位?”劉勝出聲問。
男子回頭。劉勝驚喜叫道:“榮胥?!是你呀!你要過來怎麼不提前打聲招呼?”
榮胥以前在山上住了好幾年,劉勝跟他熟。老實說,剛開始,他還挺看不慣這小子的,拽的二五八萬似的,脾氣又臭,動不動就不高興,板臉。時間混長了,熟悉起來,他感觀就變了。說榮胥脾氣臭,其實也挺好哄的,人也很不錯,能吃苦,會做事,也講理。聽說家裡很有錢,但他並沒見著榮胥瞧不起村裡誰。
榮胥看了劉勝一眼,繼續打量房內。
劉勝太知道榮胥的脾氣了,不以為然,上下打量榮胥,感慨:“哎呀,你這變化可真不小。你這次來,準不準備上山?吃飯了沒有?”
榮胥沒回答,看完了房子,又在窗前站了一陣。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劉勝想著現在時間不早了,上山肯定來不及了。山上的老林子霧大,太陽沒下山,人在裡面,連方向都摸不清楚。
“晚上在我們家吃飯吧,休息一晚上了,你明天再上去。”
“不用了。”榮胥回答。
劉勝問:“你自己做飯啊?”
榮胥沒吭聲。
劉勝想著這人年紀大了,脾氣更難琢磨了。曉曦說過,琢磨不透,就不用琢磨了,由著他,愛幹什麼就幹什麼。
“行了,我就不管你了,你要想過來吃飯,我家你知道地方,直接來啊。”劉勝離開了。
榮胥在袁曉曦的房間裡一個人呆了很久。這些年,他刻意不想一些事情,連煉丹都沒再碰。然而無濟於事,一想起來,記憶如潮水,點點滴滴,像是鐫刻在他的骨子裡,無法忘切。
這房子裡,他跟她相處過很多光陰。他閉上眼睛,眼前就會浮現她坐在沙發看書,在後面的曬場上分藥,在餐桌上吃飯等等情景。
以前每次想起,都會恨得無以複加,現在則是悲涼。她心裡沒有自己——或許有,但絕對不是自己想要的。
師傅?他學習煉丹不過是為了接近她。然而她卻視而不見。他想著這些,心如死灰,又痛不可抑。海上的漩渦通向哪裡,沒有知道。他無法想象,她會在那裡遭遇什麼。和當初決定前往的心情迥異,他現在無比恨自己。當初她要派人手到海上勘察時,他就應該拒絕或是阻攔。
什麼東西放什麼地方,他都知道。於是煮了飯,燒了三菜一湯上桌,給對面剩了一碗飯放著。自己吃完了,那邊依舊沒動。他才頓悟,自己又魔怔了。
老頭子走之前說,你還明白嗎?她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所以,她才走得這麼義無反顧,丁點都不留戀。所有的人都知道,只有他,蒙在鼓裡。
第二天進山,山裡一切跟離開時一樣。袁奶奶絲毫不見老,正坐在屋簷下納鞋底。姚青枝在旁邊擇菜。孟廣生戴了頂草帽,在靈草園中忙活。
是姚青枝先發現了榮胥,然後袁奶奶也看過來了,笑眯眯招手讓榮胥過來。
榮胥走近了,叫了一聲:“奶奶。”
袁奶奶打量榮胥,心裡忍不住又想了自己的孫女。不知怎地,她就覺得曉曦沒事,但這話說出去,沒人相信,搞不好,人家當她這個老太婆是老糊塗了。時間長了袁奶奶就把這感覺埋心裡了,就當孫女出遠門去了。
“變了,長黑了。”袁奶奶說榮胥。
榮胥臉上掛著淡淡的笑。聽著袁奶奶的問,將自己這幾年的情況簡單說了。他如今榮杜兩家的事情都在參與。因資歷太淺,目前還沒接手,處於學習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