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緊緊盯著他的睫毛,生怕他把僅剩雪片抖落下來,隨後鬼使神差一般的,也不回話,徑直直起身子來,抬頭吻上他的睫毛。
他的眼睫毛猛地一顫,我便隨著他動了動,探出舌尖來小心翼翼地舔舐,感受雪片在口中融化的感覺。
不知怎的,居然隱隱帶些甜味。
倒是少得很,舔一下便沒了,化得也快,於是我停滯了一會兒,便將他放開了,此時方才覺得當真是冷,於是幹脆利落瑟瑟縮縮又回了被窩。
“這雪挺甜的。”我在被窩裡回味著那股甜味。
顧君則抬手拽開披風的系帶,一面脫披風一面垂眼瞧著我笑:“公主這個沒良心的,嘗完雪便不要微臣了。”
我自知沒理,只掖了掖被子,沒答話。
顧君則便將披風放得遠遠的,又笑道:“再說,雪怎會是甜的呢。”
可算給我尋到了個由頭,我當即一轉眼:“也對,雪怎會是甜的呢,莫不是你這晚上去了什麼不該去的地方,染的胭脂香?”
顧君則不慌不忙地理著披風,竟是無比從容地反問我:“嗯,哪裡染的胭脂香?”
我挑眉:“我怎麼知道是哪裡?大概是你新婚夜去的地方?”
顧君則卻是又笑:“微臣去那裡作甚,難不成是公主又冒出一個幹兒子來?”
我一愣,隨即想起來,他新婚夜是去處理‘假攝政王’的那個孩子,也就是差點成為我幹兒子的那個孩子的。
一時被壓住了氣勢,我頭腦一轉,回嗆一句:“我有沒有幹兒子,你要問你自己啊。”
顧君則愣了愣,隨後卻是搓了搓手,伸手過來,暖和的大手捏了捏我的臉:“若是問微臣的話,那公主便只能有親兒子,不能有幹兒子了。”
我抬眼看著他,他微笑,又道:
“嗯,一輩子都會是這樣。”
我心裡倏地一暖,這暖流滾燙得整顆心直要發顫。
承諾真真是這世上最美的東西,尤其是,當對方全心全意向你承諾的時候。
縱使有人說,承諾就像煙花,只作數這一時;有人說,男人的承諾最不算數,他們承諾時乃是一片真心,反悔時也是當真做不到了;可如今我痴痴傻傻,竟是甘願全全信了他這番話。
我愣怔了一時,倏忽間卻見顧君則又褪了外衣,只餘裡衫,施施然回身上榻鑽入衾被中,此時他身上已然去了外面的寒意,溫暖舒服得緊。
他抬手便抱住我,低頭下來乖乖地把頭靠在我的肩膀處,動了動便閉上眼。
“何時回來的?昨晚還是剛剛?”
他低聲答:“昨晚,公主約莫睡下一個時辰後。”
“那怎的如今還睡?”
他笑:“公主未起,微臣便隨著上榻,再歇歇也是好的。”
我低頭再度吻上他扇骨般漂亮的長睫毛,同時抬起手臂摟住他結實的窄腰:“你不缺覺,那便不睡了,不過,我還不想起,不如……”
139夜長夢多
又過了約莫一個月,春日未至,湖面未解,都城也早已解封,只是宮中依舊沒有傳來找到洛伏澤的訊息。
我心下略略安心,同時又想著,萬一湖面化開,被他們尋到,可如何是好?
真的被發現洛伏澤在東花園的湖裡,就算他們知道那日我也受襲而不會懷疑我,恐怕或多或少也會考慮到我。
夜長夢多,不能再拖了,我必須提早處理好這件事……
可是,此事我絕不能牽扯到顧君則,既是不想他知道,也是不想給他招致殺身之禍,因此如今我能用的人,不過三位:聞信,徐文起,高寧。
聞信身手好,但是讓他在眾目睽睽的宮中,幫我從結冰的湖裡撈起人來帶走,未免太過危險了。
高寧如今是為數不多的可堪大用的將軍,出入宮中應是不少,機會頗多,然而他似是謀略稍遜,何況一介將軍出入宮中花園,本就怪異。
至於徐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