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君則便微微愣怔地瞧著我,我並未多說,但是,大抵他已經明白我夢見的是什麼了。
“公主,等一等我,相信我,我會遵守諾言的。”
他壓低了聲音說著。
我向他點頭,顧君則便像一隻小獸一樣默默蹭上來,薄唇觸上我的眼眶。
如今大勢已不可逆,我不知自己是否該選擇知足……
顧府,霜橋抱著那隻肉乎乎的兔子走過來。
“昨日沒來得及給公主瞧,今日總算得了空,公主,您外出的日子,兔兒已然長這般大了。”
129發燒
我回了神,仔細瞧著霜橋手裡的兔子。
它那一對紅寶石一般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轉。
也不知如今是真胖了,還是毛絨絨的顯胖?
抬手接過來捏了捏,發現這只小家夥當真不瘦。
想想去年秋狩時候顧君則帶著我抓了它,後來我跟顧君則賭氣,他單手從窗外撈了這小家夥過來塞入我手裡,那時候那一團又小又瘦的。
“公主去邊陲的這些日子,公主忙忙碌碌的,我們這邊也心急如焚,倒是這小家夥,一天天的吃得愈發多,原本一天添兩打葉子便好,如今須得添三打,還嫌不夠,它愈發心寬體胖起來。”
霜橋嘆口氣,跟我念叨著。
我笑了笑:“能吃是福,有什麼不好,也許它活得安逸,也算是預兆了咱們以後的福氣。”
霜橋聽我如此說,總算是展顏微笑。
顧君則愈發忙碌了起來,他同我講,如今皇叔上位,他卻是安全的——只因如今朝中可用之將寥寥,若想要提拔卻又需要不少時間,而父皇被擒以來,國內和邊陲事務頗多,急需將領,皇叔因故仍需倚仗於他。
我表面上沖他頷首,道一聲安穩,心下卻是愈發不安寧——
這性命是保住了,可是代價也太重。
他三天兩頭便需往外跑,在府裡的時間越來越少,有時候他在,我晚上帶著羹湯去瞧他,卻見他坐在桌案旁邊揉著額角,想來已很是疲憊了,可是他面前的檔案還是那般多——大抵一時半會兒是處理不完的。
皇叔分明就是給他苦差事啊。
我嘴上不言明,暗地裡卻是心疼得緊,可也明瞭,如今這局勢,勸都沒的勸。
終於,便這麼一直到了冬至前期,皇叔上位登基,而顧君則一日早早回了府中,說是額間發燙,喚了醫者來一瞧,方知他是燒了起來。
“若是老朽沒記錯,公子自十歲起,除了偶爾受傷、傷口發炎低低燒一會兒,便不曾發過燒了。”
老先生過來給顧君則看了診、開好藥,末了在塌邊嘆了口氣。
我坐在榻頭,伸手去觸碰顧君則發燙的額頭,不知是他知道是我,還是單純覺得我的手涼絲絲的,觸碰的一瞬間,顧君則這廝有些胡亂地伸出手來緊緊攥住了我的手。
當著老先生的面如此,多少有些難為情,但他燒成這樣子還記得拽住我,我當真捨不得甩開他。
“若是十幾年都沒鬧過這等毛病,老先生,您可確定這僅僅是發燒?”
我心下有一絲不安,我擔心是皇叔等人給他下了毒。
老先生格外鄭重地點頭:“確定的,公主且放心。”
“公子便是因為這一陣子太累了,體力精力齊齊透支,並沒有旁的事,譬如……毒、蠱,皆是與此不相幹的。”
我鬆下一口氣:“如此便好。”
老先生似是瞧了一眼顧君則死死拽著我的手,嘆了一口氣便道:“公子如此情況,還是靜養為宜,還望公主照看著,此外,老朽留了方子,按此調養為宜。”
“公主也不必太過擔心,公子身體底子極好,不日便能休養好的。”
我向老先生頷首:“好,定然盡心照看。”
老先生點一點頭,轉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