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不清楚具體是什麼時辰,只知道他醒來的時候,我迷迷糊糊地不想讓他起開,抬起手臂拽住他結實的腰。
顧君則的身形一滯,隨後抬起手來輕輕拍了拍我的手。
“乖,今天使臣要來,微臣要先去準備一下。”
我迷糊著沒張開眼,但是聽著他的聲音溫柔如流水一般,不知怎的便乖乖把手鬆開了,閉上眼睛又睡了過去。
軍角不知響了第幾聲,我揉揉眼睛總算從榻上坐了起來,身邊自然是空空如也。
模模糊糊地想起來顧君則早起這一回事,我意識到,皇叔那邊八成知道我在這裡了,所以如若使臣來了,很可能我也該出去見一見的。
我便抬手拽過衣裳來,飛快地把自己打理好,宮裡那些繁瑣的發式我並不會,便盡力自己紮了一個相對規整正式的,又小心翼翼地繼續打理衣襟。
正在此時,營帳前傳來了‘吱呀——’‘吱呀——’的聲音,或者說,有點像是車轍滾動的聲音——雖然聲音遠不及車轍響亮。
我心下疑惑,手一停,愣愣地看向門邊,不知要進入營帳的是個什麼玩意兒?
一隻格外熟悉的手把簾子撩開,然後,顧君則轉著輪椅,略略有些費力地進了帳子來。
這廝抬眼看向我,笑了笑,眸子裡隱隱帶著幾分戲謔的意味。
我倏地明白過來——
這廝是要假裝腿傷,去見皇叔派來的使臣。
不得不說,比起我之前所給的建議,假裝腿傷,真的玩的有些大、有些險,一不留神,很有可能被識破。
123‘生吞活剝’
但是……
我並不打算多說什麼。
一則是他已經準備好了,應該就是心裡有底,二則,風險越高,收效越大,‘韜光養晦,厚積薄發’——古往今來,這種示弱的方式被用過太多次,卻是因為得勢者的自負心態,屢試不爽。
如今顧君則這般用,無可厚非。
我思量了一瞬,隨即幾步上前,扶住他輪椅的後把手把他往屋內又推了推。
這廝啊,平日裡在軍營微風得緊,如今迫不得已裝成腿上坐了輪椅,不熟悉,只能費力掙紮的模樣,我居然覺得……還挺可愛的。
我一推他,這廝就徹底松開轉椅子的手,舒舒服服地往輪椅上一靠,半晌又討好一般地偏過頭來蹭了蹭我的手,癢癢的。
我不由得唇角上揚,心裡早已是暖融融一片了。
便把他推到桌案旁邊,桌案上有一面鏡子,也方便他打理儀容。
而這廝果真也是這般想的。
輪椅以停穩,他便坐正起來,不緊不慢地打理著他那一頭墨發。
這桌旁的帳子被開了一個小口,方才我起床時想透一透氣便索性撩了開來,大抵也算是個窗子。
而他坐在這旁邊,清晨的陽光帶著三分涼意,將將好落在他的半邊面頰上,把側顏的輪廓勾勒得俊美乃至不真實,在被陽光鍍成淺金色的長睫毛掩映下,漂亮的鳳眼愈發像璀璨的寶石。
我靠在榻上愣愣地瞧著他,直到這廝轉頭過來看向我,微微眯起眼眸:
“怎麼,公主又盯著微臣了?”
他揚起唇角來,語氣裡三分調笑:
“大清早的,一會兒還要見使臣,微臣的腿也不便,公主這種想把微臣生吞活剝的眼神,當真讓微臣心中不安。”
我把頭轉回來,只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