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不能直接拒絕,我需要一則‘緩兵之計’——如我剛才所做。
我要利用我延緩出來的時間,趁著我和夜斂僵持的時候,想方設法讓董如雲救我出去。
如此,空手套白狼的人便是我,而不是他。
但是我頗有良心,也不貪心,不像他,想要空手套來一個鎮的玉璽,我套來的,頂多頂多隻是這一段車程罷了。
夜斂真是個有耐心的人,或者說,也許他是真的害怕出事。
如果我是他,接連得到幾日含糊其詞不給明確說法,大概早就急了。
可是他卻一直嗯嗯啊啊地縱容我的拖延,直到再有一日的車程,便到衡州和泊州的邊境了。
當晚,使臣的車架停在了一處客棧前。
晚膳用畢,夜斂坐在桌案對面,眸光沉沉地看向我:
“公主,明日便要到達衡州和泊州交界之處了。”
“如果公主同意,明日夜某便將公主放在一處官府,此時公主告知在下玉璽的地點,之後我們便相安無事。”
“但是……如果公主還拿不定主意,恐怕就太晚了。”
我扯起唇角笑了笑:“我也想相安無事。”
“但是,夜大人,請你明白,這事情對於你來說很重要,對我而言,是關乎許多人、包括我自己性命的事,也很重要,我不能貿然做決定,我需要斟酌。”
夜斂皺了皺眉,隨後看向我:“公主請講。”
我答:“這玉璽是父皇給我的生日禮物,但是究其根本,哪怕是得到的禮物,它是南楚的一處地,就不可能完完全全屬於我。”
“如果我將玉璽給了夜大人,天下人不可能不知。”
“但是天下人也早就知道,這玉璽是父皇予我的禮物。”
“如此一來,我就能被輕而易舉地安上‘叛國通敵’的罪名,不是嗎?”
夜斂皺了皺眉,隨後頷首:“確是不錯。”
我亦是頷首:“所以,我想要找到一個兩全之策。”
“夜大人既是等不及了,今日我便索性將這些事都講出來,只盼夜大人閑暇之時,也能幫著思量一二。”
夜斂沉默一二,隨後頷首:“也罷,此事的確繁複,夜某便幫著公主思量。”
我笑:“多謝夜大人了。”
堂裡安靜了半晌,隨後,夜斂安排好了房間,我便回房休息。
收拾畢了,躺在床上,卻是輾轉難眠。
我知道,這不是因為認床,而是因為心神不安。
末了等到半夜,我總算是咬咬牙坐起來,眼眶微微發漲,卻是整顆心連帶著整個人都在顫抖著。
我小心翼翼下了床榻,披上衣裳打理好,隨後又把手探向自己的包裹。
我摸索了一陣子,終於從裡面取出了一隻響炮。
——這是一種閃著紅色光的炮,響聲尖銳,且能飛到很高的地方。
它是小時候父皇特地給我做的,更是我和董如雲的約定。
那時母後管教我甚是嚴格,鮮少容許我和如雲玩耍,於是我便和她約定,如果母後不在管教我,我便將這炮點上天去,同見到天上的紅光,就知道能來尋我一起玩。
如此。
我盤算了這麼多天,今晚總算下定決心要用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