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了也不常見面,但總歸是記掛,後來她唸叨著說她弟弟很懂事,卻有些膽小,總想見她,可惜不能常常見到。”
“奴婢瞧著她可憐,便將每次過年外出置辦物什的差事都換給她,她便每年趁著那時候去瞧瞧她弟弟,給他遞些東西,塞點銀子,回來便總要同奴婢唸叨,說她弟弟又長高些了,她弟弟有歡喜的小丫頭了。”
“只是今年過年前她沒唸叨什麼,奴婢當時順口問了一句她弟弟,她支支吾吾地也不多說,奴婢便也沒多想。”
“可她臨死前卻同奴婢講,就是今年過年那時候,她見她弟弟,被明王的人發現了,他們抓了她弟弟要挾她,所以她無可奈何,不得不按照他們說的做。”
“所以,便有了那一盞茶……”
“碧雪臨死前唸叨著只盼公主無事,她說她是個狼心狗肺,恩將仇報的畜生,下輩子定要給娘娘和公主做牛做馬……”
霜橋說到最後,默默低下頭來。
我心裡愈發不是個滋味。
不錯,碧雪給我下毒,是她背叛了我。
可是這件事的起因是什麼?
歸根結底是我太弱小了,保護不了身邊的人,也無法讓她們有自保的能力,她便不得不向我舉起刀槍,哪怕她不願。
一個月過去,我已經能下地走動了,只是力氣還有些虧,走不長時候。
顧君則還沒有回來。
於是我便在心裡想著——領兵打仗總要時候久一些的,就像之前他平叛,最終全勝而歸,不也用了好幾個月的時間?無事,應當是無事的。
更何況……
他還給我寫了信。
第一封信到的時候,距離他離府已有十天,我拆開一瞧,信裡自己規整大氣,細細囑咐我,說他自己的時候,講的卻是剛剛到營地打點好的事。
臨風在一旁笑著解釋:“夫人,為了妥帖安全,這封書信是信鴿和人馬交替送來的,送過來要耽擱些時候,許是遲了幾日。”
我點頭,看著他不慌不忙的字跡,心裡也安穩了不少。
末了我合了信:“如今他領兵在外,我可不可以給他回信?”
青蘿和霜橋也立在一旁,我這句話問出來,青蘿便在一旁翻了一個格外完整的白眼——我不是沒看到,但是我已經懶得同她計較了。
臨風道:“抱歉,夫人,前方軍情未知,回信可能有些麻煩,不見得能送到,反而可能暴露軍隊的行蹤。”
“因此,恐怕不能……”
我頷首:“如此,兵事要緊,我明白的。”
“只是……如果你有時候給他帶話,便說府中一切都好,讓他多加小心。”
臨風笑:“是,夫人。”
我點了點頭,轉手把這封信塞到了枕頭下面,我能看見一旁青蘿又翻了個白眼,但我依舊不想計較。
有顧君則就夠了,我何必搭理這個跋扈的丫頭,白費口舌呢?
第二封信到的時候,又隔了十天,顧君則在信裡又是一番囑咐,末了給我講了他領兵打的一場勝仗。
我瞧著他筆跡穩妥紮實依舊,心裡愈發安穩來了。
於是我便盼著……
如今一個月了,也應當有第三封信了。
不知不覺間,甚是沒出息地,已經把那前兩封信讀了一遍又一遍,將將要背下來了,這第三封信件還是遲遲沒個動靜。
起初我不大好意思直接去問臨風信件的事,可過了幾天,更為沒出息的,不論做什麼事總想著那幾封信,唸叨著不知道顧君則如今怎樣了,我算計不清楚自己為何總是想著,是因為覺得他上戰場是和我有關,還是真的……歡喜他呢。
這問題我來不及多想,可是問不問臨風這一件事,我卻是想通了。
——總歸我已經嫁給顧君則了,總歸我已經是這府裡的夫人了。
信件送來本應是有規律可循的、十天一次的,如今沒來,我去問問,也是正常事。
077宴會
於是我便去問,孰知臨風一副早知我會來問的模樣,半分慌亂都沒有,只是對我頷首微笑:
“夫人,如今夏日深了,這幾日又起了南風,許是信鴿傳著不便,公主莫急,朝中有訊息,說前線一切穩妥,公子定也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