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霜橋沉了口氣道:
“婢子……險些忘了正事。”
“公主,公子說有急事處理,要出去幾日,醫者王先生便在府裡,會按時來給公主瞧傷的。”
“公子囑咐公主當心著些,動彈時要顧及著傷。”
有事出門了……
可我還什麼都來不及多說。
說起來,顧君則也是許久沒有丟下我在府裡轉身就沒影了。
我點了點頭,心裡卻莫名其妙別別扭扭的。
我在府裡悶了足足十日。
這十天裡,那天在車上給我瞧傷的王老先生天天來給我瞧傷,每次都要同我絮絮叨叨講上幾句。
人年紀大些,事情就喜歡反反複複地講。
我便隔三差五地聽著他念叨顧君則當初那傷口,可奇怪的是,一遍又一遍,每次我聽他形容當初那道疤痕,都覺得驚心動魄。
等他帶著藥箱走了,我坐在榻上,心裡便是五味雜陳。
顧君則當年險些丟了性命,如今又這般護著我。
而我?
除了為了目的而接近他,便是那日稀裡糊塗的‘第二個父親’。
此後還頗為心大地睡了過去。
我越想越覺得自己不厚道,過分得很。
不過,心裡別扭歸別扭,腳傷好得倒是快。
許是因為沒有傷到骨頭,許是因為小時候習武磕磕碰碰的本就不少摔打得結實了——這十天過去,腳踝已然不疼了,走路時稍稍快點也已無妨。
我正算計著趁著腳好了,顧君則和青蘿也都不在,出去晃蕩晃蕩,碧雪便小心翼翼地過來同我講:
“公主,方才管家託婢子帶話來,公子早則今日下午,晚則今晚,便會回府了。”
我便知道,自己和外面無緣了。
沒敢亂跑,就悶在府裡。
可是午飯時候顧君則沒回來,晚飯時候他依舊沒回來。
直到晚上我打算收拾著睡了,碧雪才過來說著:
“公主,婢子剛剛路過時候瞧見,那邊正廳的燈亮起來了。”
“許是公子回來了。”
我原本打算拆開頭發的手停了停。
——按理說,我也許該見他一面的。
我擱下手來,便在塌邊坐著等著。
我拉不下臉來去主動找他啊。
可是他也真的沒來找我。
我眼睜睜看著對面小窗亮了起來,又漸漸昏暗下去。
顧君則真的沒有找我,可能是他奔波幾天太累了?可能連這個打算都沒有,可能是他還記掛著我那句‘第二個父親’?
心下暗暗覺得他小心眼,可自己何嘗不小心眼?
我坐在榻上猶豫了許久,眼看著對面那扇窗子暗了,我回手一展被子:“不早了,睡了。”
一旁候著的碧雪和霜橋都愣了愣。
隨後霜橋低低嘆了一聲:“那天不還好端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