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覺得抱著我的人身形一僵,隨後他低聲笑了笑,卻是回過手來鉗住我。
“這衣服上都是火裡的灰。”
“不能拿來擦臉的。”
我一愣,忽而覺得,臉上的確……有點糊味。
於是又把臉轉了回來。
孰知他低低笑了笑,隨後,一個溫軟的東西蹭上了我的眼皮,輕勾慢允。
旋即又遊移到我的眉間、額頭、鬢角……
他的氣息就落在我四下。
再用唇吻去我臉頰上的血和灰塵嗎,顧君則。
莫名其妙地、並不排斥。
不知不覺地湊近他,我能感覺到他柔軟長發在我臉頰一側輕撓。
直到他的唇,緩緩地落在我的唇間……
寧副將沒有死,將將撿回了一條命來。
我心裡舒坦了不少,卻又始終有一個沒解開的結。
那便是那一天左雲說的話。
我擔心寧副將以為我是在輕視他,我知道,輕視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是多麼的可恨。
於是在顧君則告訴我寧副將醒過來之後,我下定決心,要去探看一二。
是顧君則陪著我進去的。
營帳之內,寧副將只剩下一條手臂了。
——他那條右臂,已經全全沒有了,整個人也羸弱得緊,隨軍的醫者說,需要好好養身體。
他瞧見我咧嘴笑了笑:“公主,君則。”
顧君則在一旁點了點頭,他瞧著寧副將,卻並未多講。
我便頷首,聲音有些低:“寧副將,謝謝。”
寧副將笑了笑:“怎能這般說,保護公主是末將等應當做的。”
“是君則信任方將將此事交予末將,末將感覺榮幸還來不及。”
在體格上已不是之前那個血氣方剛的漢子了,可是在心裡,卻豪爽血性依舊。
可哪怕他說得大大咧咧,我瞧著他空空如也的袖管,心裡也頗不是個滋味。
想多問問,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不應該再讓他感覺到自己是殘缺的,也不應該緘默。
頭腦裡一遍遍想著。
如果他此時返鄉,他五年未見的妻子,還有他不曾見過的孩子,盼了這麼多年,卻發現他已是獨臂……
不知不覺間一聲‘對不起’就已經說了出來。
營帳裡安靜了一瞬,再然後寧副將抬頭看著我,突然道:
“是末將武藝不精,確是比不及那左雲。”
我愣了愣,隨後低聲道:“寧副將,我當時喊你不要上前,並不是他說的意思,我是看你受傷了,我不想……”
他點了點頭:“我明白的,公主。”
“公主多慮了,左雲的話,哪裡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