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著唇低下頭,自知不可能躲開了。
終究要徹徹底底毀在皇叔手裡,此事我雖不甘,但也早已是預料之中的了。
似乎碰到了左雲那一顆掉落的頭顱,彷彿在提醒我已經很值得了。
腳步聲停下。
隨後……
卻是被人猛地一把抱住,緊緊地摟在懷裡。
滿滿地、灌了一鼻腔的沉香味。
沉香味便和血腥味交疊在一起。
“對不起、對不起……”
“我來晚了……”
顧君則就附在我耳畔低啞地說著。
來晚了嗎?
可我能聽出來他聲音裡強掩的疲憊、難掩的沙啞。
來晚了,怪不得他。
我咬著唇角搖了搖頭。
能感覺到顧君則抱起我來往回走去。
我拽住他的手臂,眼前什麼都看不清,只能模模糊糊地指個方向:
“寧副將,他……”
顧君則的身形停了一停,隨後卻是低聲道:
“還有一口氣,已經安排人過去了。”
我心裡生出幾絲希冀來,可是眼前還是紅糊糊的一片。
於是便只能點點頭。
旋即身子一輕,應是被人帶上了馬去。
顧君則好像是安排一隊人先帶著寧副將回去了,而他就帶著血淋淋的我,這一匹馬好像跑得並不快,反倒是晃晃悠悠的。
我渾身沒什麼力氣,只能歪靠在他懷裡,而他一動不動的,靠起來也的確是舒服,還讓人安心得很。
可是,許是剛剛殺了人,心裡亢奮的我,明知自己是一夜沒睡,明明覺得他懷裡溫暖舒服又可靠,也完全穩不下神來睡上一覺。
我無所事事地靠了一會兒,隨後迷迷糊糊抬起袖口來,想擦擦臉。
臉上都是血。
更慘的是,因為之前衣服破了,棉絮和羽毛飛出來,現在還有一些,粘在了臉上黏糊糊的血裡。
什麼都看不清,並且這麼回營裡去,也太狼狽了。
可是,我自己擦來擦去似乎也沒什麼作用,我而後才意識到——自己渾身上下都是血,袖口上自然也是血。
用染了血的東西擦帶血的臉,怎麼可能擦幹淨呢?
可是黏糊糊一臉,著實不舒服。
我停了手,隨後轉了轉頭。
有些惡劣地想著——顧君則身上應該沒有血的吧。
要不……用他的衣裳先擦擦我的臉?
大不了我回去幫他洗,或者幹脆賠他一身嘛。
如此想著,我轉過臉就蹭上了他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