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我能護住二哥的孩子、如若我能同二哥的側妃,還有那位我不曾見過的洪將軍,一同護住二哥的孩子,二哥若是泉下有知,應當也能心安些,而皇叔想要陰謀上位,也便沒有那般容易。
於是我又滿懷希望地盤算著——
什麼時候能溜出去瞧瞧這孩子,順帶問一問那位側妃具體的情況。
如果運氣好,也許還能拉攏一下那位洪將軍。
可惜,只是不到十日,我便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有多麼幼稚。
一架棺材晃晃悠悠被人送回了都城,人們說,棺材裡面是已故的二哥。
身為皇子,父皇的兒子,皇叔的侄兒,二哥歸來的事情,辦得很是小心嚴謹。
四下皆是哀樂,到場之人,皆是一襲縞素。
那位側妃瘦削得很,走起路來一搖三晃,身後隨著一個抱著娃娃死死埋著頭的婢女。
皇叔在高臺上寬慰了幾句,那側妃也不答,只是面色木然地盯著前面漆黑的棺槨。
直到皇叔閃開去,她‘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放聲大哭。
我只覺得,怕是這一堂之人的哭聲相加,都比不及這瘦弱婦人一人的哭聲悽厲痛苦。
她伏在地上抽搐,似是站不起來。
身後那婢女亦是跪地而哭,她懷裡的娃娃不知怎的,也哭得悽涼。
我心裡抖了抖。
木然絕望了這麼多天,到了這一日,終究還是流淚了。
也許是我瞧見那側妃那娃娃,看著他們守著棺材哭泣,才真真切切地肯定,二哥死了,那棺材裡的就是二哥。
從此在沒有什麼不確定的了。
臉上濕漉漉的,我咬了咬牙低下頭去,在哭聲裡狠狠穩了神。
半晌站起身來。
“皇叔。”我抬起頭,看著高臺上掩面的皇叔。
皇叔拿袖子做出一個擦臉的動作,隨後放下手臂來看向我。
“公主請節哀。”
我點了點頭,隨後卻道:“皇叔,伏波也是二皇兄的至親。”
“如今二皇兄英年早逝,伏波也想上前一哭,最後再瞧一眼二哥。”
036洪側妃
我發出的聲音模模糊糊,有些發噎。
可是我知道這滿堂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因為我話音落下之時,大堂裡的哭宣告明白白地變小了一瞬。
高臺之上,皇叔眸光深深地看著我。
我能感覺到他目光的銳利。
“公主請前來一哭,只是……恕小王多言,只怕殿下遺容,公主不可瞧看。”
我皺了眉,看著他。
皇叔又用袖子掩面一瞬,隨後低聲說著:
“殿下病逝,形容枯槁,臨終前曾囑咐,入棺之後,不允他人探看,此時若是開棺,只怕對殿下不敬,也擾了他的清靜。”
“更何況此前陛下交代,公主自幼心神不穩,須得好生將養,而如今殿下故去,公主更是陛下唯一的子息,只盼公主能心神安穩。”
“加之公主嫁給顧公子不久,若是探看,只怕說法上,對夫家也有不利。”
“因此,請公主莫要探看遺容,諸事交予小王便好,還請公主恕罪。”
我兀自咬了牙。
他說得倒是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