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卻又垂了眼,只是低聲說著:
“信裡大概是在說,偷天換日,讓這孩子悄無聲息地長大,洪家會扶持他吧。”
“而我不過是他們計劃的第一步,是他們的墊腳石。”
顧君則在一旁默然不言。
我手指一繞拿出信件來。
“猜都猜到了,便瞧瞧吧,心裡也安生。”
我瞧瞧也好,瞧了也就清楚了,我本以為血濃於水,這一番下來我也想明白了,除了要拼死保護的至親,同旁人哪有什麼親情可言。
就像皇叔設計父皇被擒,算計著父皇的皇位。
就像洛伏苓會處心積慮地散播我的謠言。
就像洪側妃會算計我,而我……也會為了不受牽連,不惜讓那孩子還有洪側妃一家殞命。
我想,等我全全看下來這封信,心裡便不會再有什麼愧疚。
洪家人大概是以親情為理由,做著一個未來主政的夢。
而那孩子,即便長大為皇,念及的恐怕也僅僅是他的母親和外祖家,而顧不及他的爺爺奶奶,更不會顧及——我這個因為他和他母親枉死多年的姑姑。
可是我清楚,如今我的願想,不過是活下去,救出父皇和母後。
旁的事,顧不及,更捨不得為之犧牲。
039壽辰
我大抵是個頂自私的人,頂涼薄的人,也是個頂沒有骨氣的人。
那件事過去,我雖說依著服喪之禮,日日為二哥披麻,但是心裡的悲痛不知怎的卻被沖得淺淡,更多的卻是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至於那件事的結局。
顧君則那日入朝前,執著信件垂眸看向我。
而我只是默然頷首。
他眸光深了深,隨後卻也不多說,執著信轉身而去。
我不知道如果我不答應,顧君則是不是就不會將事情告知皇叔。
但是我知道,我答應了,即便那些人因為我這一點頭而丟了性命,我心裡沉重之餘,卻也沒什麼後悔的。
當晚便傳來訊息——
洪將軍一家因為欺侮皇室,滿門抄斬。
只有洪側妃一人,因為是二哥遺孀的緣故,留下性命,卻是被禁足在宮中、二哥曾居住的舊院裡,終身不得出。
而那個名叫小宇的孩子,因為是皇孫,又沒有主動參與,被皇叔接入宮中‘好生照顧’。
便告一段落。
天色暗沉。
碧雪從外面端茶進來,卻忽而說著:
“公主,他們說北邊的天空紅了一片,洪家已經……”
霜橋在一旁戳了戳臥雪,碧雪便止住了聲音。
屋子裡一時安靜得怕人。
我終於還是咬了咬牙說著:“遲早的事,如今說了也好。”
“親戚又如何呢,皇叔於我也是親戚。”
“更何況,洪家人終究是打算拿我當墊腳石,我又憑什麼拉上這許多人,替那母子二人去死呢。”
霜橋同碧雪點頭。
霜橋沉了一口氣,寬慰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