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橋身子一抖跪在我面前:
“公主,婢子二人原是不配回來服侍公主的,但是怕公主身邊沒有體己人,辜負了娘娘當年的交代。”
“婢子兩年前……被紅綾郡主喚去給她……養馬。碧雪則被充入辛者庫,那裡的嬤嬤竟安排她刷木桶……其實婢子也不配,但如今碧雪說她自己髒,配不得在內屋伺候公主,便讓婢子來伺候著……”
我一愣。
養馬、刷木桶。
洛伏苓是在叫囂,我不過和一個牲口等同嗎?
眼眶一酸,我扶住她的手臂:“讓碧雪也入主屋,哪裡有什麼髒不髒的。”
“你們信我,以後,這些恥辱,我都會替你們討回來。”
我一字一句說著,語氣堅定得彷彿連自己都能欺騙。
霜橋愣了愣,隨後紅著眼圈沖我笑:
“婢子信公主,婢子信公主。”
我咬了咬牙,只能攥著她的手。
無法避免地去想——也許換做旁人,他們應是會說‘公子以後是攝政王,或能幫襯著公主’,這是對一個已婚女子的話,人之常情。
可是霜橋沒有,她說的是‘信公主’。
我心裡一哆嗦,卻不忍多說了,咬了咬牙打點好。
昨天那個綠衣丫鬟大抵帶著我走遍了這府裡,今日她便沒再來。
我便領著霜橋出了門。
而後我慶幸自己今日的早起,因為我在主屋門口瞧見那月白色的身影——自洞房夜一別,今日我總算又瞧見他了。
門口的侍從引著我進去,屋內只顧君則一個人。
他坐在一張椅子上,右手衣袖處露出半截結實的小臂,小臂上竟纏著一圈布帶,隱隱地還有血色。
他似乎本是在垂著眸子瞧自己的手臂,聽見腳步聲抬眼看過來,面上卻帶著掩飾不去的疲憊。
這一瞬間,我突然不知該說什麼好。
似乎應該叫一聲‘夫君’?
可是嘴它好像……好像黏住了,我叫不出來。
一旁的侍從和霜橋‘識相地’都退出去了,我自己傻乎乎戳在原地更是左右為難。
他抬著一對眸子瞧向我,隨後揚了揚唇:“府裡公主可是熟悉了?”
其實這麼大的府,我就熟悉了自己住的那一個屋子。
不過還是硬著頭皮點點頭:“熟悉了。”
他點了點頭,又道:“那晚有些事,委屈公主了。”
我心裡抽了抽,面上卻是波瀾不驚——畢竟這個問答我已經想了一整天了。
“不妨事,帕子我留著,那晚不要緊。”
說得不痛不癢的。
再抬眼,發現他瞧著我的目光似是深了一深。
外面卻忽而傳來低低一聲:“公子,婢子給公子換藥。”
是昨天那個綠衫女子的聲音。
我瞧了瞧顧君則,他面色平平淡淡的,似乎要啟口答應。
這一瞬間,我頭腦一梗——
他要是答應了,難不成要讓我眼睜睜看著,那個飛揚跋扈的丫頭給他換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