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一驚。
——皇叔,這個老狐貍,他的意思是,殺了我,然後讓另一個人充當長公主?
這樣我白白死了,父皇母後還沒有人救了。
倏地渾身一抖。
“……伏波……口不擇言。”我咬了牙,只覺得聲音在顫。
“公子是一等一的好兒郎,能嫁給他是伏波的福分。”
“我嫁。”
忍氣吞聲。
大概尋到我這般相貌的也不容易,我看見皇叔的臉上‘和緩’了幾分:“好,公主知輕重便好。”
我默然垂下頭,鼻子一酸,眼圈也發澀,可是我又怎敢落下淚來。
“蠶兒來了,你回去罷,我回頭會替你去問公子的意思。”
呵,去問顧君則嗎?
經歷了今天的事,皇叔再告訴顧君則,說我想嫁給他?
我都覺得自己不堪。
可是……
我哪裡敢拒絕啊。
我咬著唇抬起頭,卻見皇叔已經轉過身去,又向著那扇關著哭聲的門走了過去。
我好想一刀捅進他的後心。
可是我知道自己不會成功。
一旁的蠶兒扶住我,帶著我往沉曄宮去,我想起前些日子她在花叢裡同閹人糾纏的場面就覺得惡心,我不想讓她碰我。
可是走了幾步我發現自己的腿是軟的,還得讓她扶著。
罷了,惡心就惡心吧。
我就是這麼懦弱,為了活命,什麼都可以扔。
我在沉曄宮足足躺了兩天。
這期間,給我送飯的小賀子偷偷摸摸告訴我——皇叔真的去提親了,然而顧君則的答複是——攝政王喪期未過,屍骨未寒,不宜。
這個口口聲聲說我‘始亂終棄’的男人,正大光明地甩來一句‘不宜’。
我呵呵笑了,雖說我的確也不想嫁給他,可是心裡卻屈辱到了窒息。
在顧君則眼裡,我大概是這樣的罷……
在攝政王沒死的時候,我勾引他,睡了他。
後來攝政王死了,我便想趁機,順順當當地嫁給他。
不幹不淨,趨炎附勢,他是如此瞧我的罷?
我甚至能想象得到,他說‘不宜’二字時眉眼裡面的冷漠和嘲諷。
我咬了半邊唇,加了力道,恨不得咬出血來。
難受,屈辱。
可是顧君則,你一個在攝政王生死未蔔的時候把他的‘未婚妻’吃抹幹淨的男人,如今卻能說得如此冠冕堂皇,並以此拒絕,你也是厲害啊。
可我沒想到,在我瞧來是拒絕是屈辱,在皇叔看來……
卻只是接受和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