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華閣。
正殿之內,張體德跪在床邊,一手扶著下頜,大拇指來回撥弄著寸長的鬍鬚,右手搭在白色的絲帕上,眼睛微閉,全神貫注的感受著右手下那涓涓細流的脈搏。
良久,張體德這才收好絲帕,站起了身。
“本宮的身體怎麼樣?”
小杏上前撐開紗簾,俏臉微白的明黛正斜躺在床上,眉宇之間微微帶著一絲憂愁,面上一副蒼白無力的神色,神情落落有些不快。
張體德一撩官服就勢跪在地上,“回稟公主,公主的身子已恢復的七七八八,只是...”
聽他欲言又止,明黛顯得很沒耐心,“本宮面前無需吞吞吐吐。”
“喏”
不敢看明黛的眼睛,張體德低著頭繼續道,“只是那打胎藥實乃大凶之物,公主為了落下腹中的胎兒連喝數日,微臣雖然想盡辦法護得公主身子無恙,可公主近些時日好像心中有些鬱結之事,遲遲不能放懷,以至於覺得身心俱疲。”
“鬱結於胸,血脈不暢,頭腦不休,所以公主此次月事才會疼痛難忍。”
聽到張體德又提及胎兒一事,明黛心痛至極,下意識閉上眼睛遮蔽耳朵,將視線投向了他處,嘴裡冷冷道,“本宮不想聽這些,你就告訴本宮,你能不能治便是了?”
“方子微臣是可以開,可是若是公主心中仍久久不能釋懷的話,怕是微臣就得用微臣這條命叩謝皇恩了。”
旁邊的小杏聽得臉色大變,下意識看向繡床上的公主,眼神中盡是擔心。
“這些不用你管,你只需要好好開你的方子,為本宮調理好身體,至於其他的的事情,本宮不會怪你。”
“只要你對本宮忠心,你的頭就一直會在肩膀上扛著。”
將張體德送出大殿,小杏急匆匆返了回來。
“公主”
“呵”
見小丫頭一臉的淚痕,明黛忍不住輕笑一聲,嗔怪道,“你哭個什麼呀?我這不是還好好地在你面前呢嗎?”
小杏噗通一聲跪在床前,拉著明黛的手,壓制著心中的悲憤低聲抽泣著,“公,公主,你別再要強了好嗎?奴婢看著你這樣,實在是心疼啊。”
明黛用手撫了撫她的腦袋,聲音有些虛弱無力,“我可是公主,父皇唯一的女兒,中朝獨一無二的掌上明珠明黛,我有什麼好讓你心疼的。”
“嗚嗚,奴婢不管,奴婢就是心疼公主,奴婢看著這樣的公主心裡就是難受。”說著小杏還抹著淚,嘴巴委屈巴巴的撅著,“公主明明就該是這世上最該幸福的,挑一個合心意的駙馬,再生一大堆可愛的孩子,奴婢也在身旁一直伺候著小主子們,再怎麼也不該是現在這種情況,嗚嗚,竟然,竟然還把...”
“好了。”
打斷了小杏後半截的話,明黛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只不過將小杏腦袋撫在自己手背之後,眼角不捉痕跡的掉落了一滴清淚。
鹹?苦?甜?無奈?落寞?孤獨無助?等等,不清楚這滴淚中都包含了什麼,能聽到的僅有小杏竭力壓抑的痛哭聲。
“沒事的,這些都會過去的。”
一切盡如過眼雲煙,浮浮白霧,淺淺人間,扶欄憑看如虛幻,玉手輕觸落掌寒。縱觀望,熟料天地一滄桑,再回頭也不再相望。
玉華閣外。
“張太醫?”
“微臣見過三阿哥。”
龍瞻宏出聲喚住腳步匆匆的張體德,看了看不遠處的玉華閣,又看了看他,問道,“張太醫這是去了玉華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