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金滿堂,金滿堂的媳婦忽然覺得自己忘了金滿堂是個重病在身的病人,有些失態,忙又對金滿堂說著,
“是趙朵,趙朵和她男人來看你來了!”她覺得她這句話概括傳達的很好。
這時候,金滿堂的目光才忽然移回鄭家昌的臉上。
“你,你是,是趙朵的男人!我,我怎麼好像見過你?”
“哎呀,見過,這記性還挺好呢,就是那天,本來當著孩子不想提,就是那天,在趙家,幫著趙朵的那個人!”
大概是解開了心裡的心結,金滿堂的媳婦倒是出現了笑模樣,臉也沒有剛剛見她時那麼蒼白,面對趙朵和鄭家昌,倒像是多年不見的老鄉,親切得很。
“趙朵,你跟他了?”金滿堂問道。
“哎呀,不跟他,跟你呀,你家有什麼好,也就我這傻老婆子跟你,老了老了,還要伺候你!”
“哦!”金滿堂閉上了嘴,眼光不像剛剛那麼閃光了,又恢複了黯淡。
忽然,金滿堂眼光又閃出了一絲光亮,說道,
“那,那,那個,那個孩子?”
鄭家昌沒說話,趙朵依舊沒有說話,只是哭。
“問什麼問啊,你就別哪壺不開提哪壺了!你們老金家就沒那命!”金滿堂的老婆埋怨道。
“都怨我!”
“怨你媽!”金滿堂的老婆忽然說道,有種咬牙切齒的恨意。
“怨我!怨我們!”
金滿堂說這話,金滿堂的老婆沒接話,臉上有些尷尬。
“金桂,金枝,給你叔你姨倒水!”還是金滿堂的老婆打破了尷尬。
“不用忙了,我們來看看就回去了!”鄭家昌說著。
“哎呀,好不容易見著,多呆一會兒!”
“你們孩子呢?”這時,金滿堂又掙紮著問了一句。
“孩子出去玩了,暑假,放假了!”鄭家昌答著。
“閨女?”金滿堂問。
“哎呀,都一樣!”鄭家昌沒直接回答。
“可不是,就你媽,老封建,要什麼小子,小子的,那就是你家沒那個命!咱這兩個閨女哪個不比那淘小子強!要是小子,能像現在這樣跟在這伺候你?早就伺候媳婦兒、丈母孃去了!誰還管你!”金滿堂的媳婦喋喋不休的埋怨著。
這時候,一直沒說話的趙朵的手機響了,她連忙從身上背的小包裡翻出來,鄭家昌幫她拿著包,一看是鄭健打來的,抬眼隨口對鄭家昌說著,
“是兒子,可能是擔心我!”說著,又馬上收了聲,她知道自己不經意間,洩露了孩子的性別。
滿屋寂靜,只聽見電話的樂鈴聲不斷的響著,鄭家昌忙接過電話,
“大健啊,我和你媽在一起呢,出來溜達溜達,有什麼事嗎?啊,你媽手沒事兒,你放心吧!先掛了吧!”說完,急匆匆的結束通話了電話,把手機又放回到趙朵的包裡。
鄭家昌轉過身的時候,看到躺在床上的金滿堂流出了渾濁的淚。鄭家昌知道,他無法去安慰那種莫名的執著帶來的痛苦。
鄭家昌打破了尷尬,像沒有看到金滿堂的失落一樣,問著金滿堂正一聲不響的媳婦,
“得的啥病?大夫說啥了!”
“哦,哦,哎呀,這不是,老吵吵這疼那疼的,家裡就預備不少去疼片,越吃越多,越吃越不管用,不知道什麼時候混進來一堆的感冒藥,年紀大了,眼也花了,他就當去疼片吃的,也不知道他自己在那偷摸的吃了多少,這人,眼看著就不行了。來到這,大夫就說那腎不看誰能給他一個腎,今天上午我們去驗的,不知道誰的能用!我們三個,怎麼也能有個能用的吧!走一步算一步吧!”
“也別太上火,老弟這年紀也不大,沒事兒的!行,也耽誤你們半天了,老弟該休息了,我們就不打擾了,改天我們再來看你們!老弟,好好養著啊!我們走了!改天再來!”
鄭家昌帶著一言未發的趙朵走出了病房,雖然金滿堂的老婆和女兒送著他們,但是,他們知道,他們的背後,有一雙無可奈何,依依不捨的眼睛在看著他們的背影,羨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