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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家昌和趙朵回到家,兩個人都有些累了,坐在客廳裡,不說話,就那麼坐著,忽然鄭家昌對趙朵說,
“你不打算告訴他孩子這事?”
“不打算!”
“今天你也看到了!”
“我不能因為他可憐,就毀了鄭健的生活!鄭健如果知道他會怎麼想,還有,他那個老婆,如果知道有鄭健這個兒子,她還是會恨我!別看今天她對我那樣,她那是怕,怕我是個死人,要帶走她的命!她的懺悔沒那麼真誠!”
聽到這,鄭家昌才發覺,任何時候,只有當事人才知道那最直接的痛處在哪裡,任何一個願意感同身受的人都無法最貼切的說出那痛的來源和痛的感受。
“好,聽你的!”
這件事,就這樣,在他們的沉默中過去了。
沒想到,這天,這件事卻被鄭健提了起來,這天晚飯,鄭健忽然問道,
“爸,那天你在醫院那個老鄉怎麼樣了?”
“嗯?哦,不太清楚!”
“我今天閑的沒事兒上網查了一下,估計,那人,夠嗆!”
聽到鄭健這麼一副旁觀者的口吻說出這樣的話,趙朵和鄭家昌都愣了,
“怎麼夠嗆呢?”
“這種病啊,就是直系親屬也未必就能有適合他的腎,這年頭,一家就一個孩子,這配型成功的機率就更小了,其他的兄弟姐妹,有幾個能捨得給他個腎呢?一個人長兩個腎,那是有原因的,就是怕一個不行了,另一個還能堅持工作,給他一個,萬一人家自己哪天剩那個腎出了毛病,問他要,他能捨得還回去嗎?不一定!所以啊,我說,夠嗆!”
聽了鄭健這一通通俗簡單的解釋,老兩口沒了食慾。
盡管經歷了太多的生離死別,這樣的話聽起來,依然難以接受。
第二天,鄭家昌和趙朵又來到了醫院。
不出鄭健所料,這次,金家沒有上次那樣的熱情了,金家母女三人配型都不合格,而金滿堂是家裡的獨苗,那些遠房親戚一聽說要個腎,別說給腎,就是驗個血也沒人來,都推說家裡農活忙。
金滿堂比起上一次見面,現在已經全身浮腫脫了相,眼皮都抬不起來了。
鄭家昌夫婦倆坐了一會兒,也不知道說什麼,忽然,鄭家昌站起來說,
“要不,我去驗個血吧!”
聽到這話,金滿堂的媳婦嚇得像有什麼紮了手似的說,
“那怎麼使得,可不敢,可不敢!”說著,又轉眼看見趙朵紅了眼圈。
“哎呀,沒事兒,就是不知道我這老身子骨,老腰子還能不能用!”鄭家昌自嘲著說。
金滿堂的媳婦兒和女兒有些感動,後來鄭家昌夫婦倆才知道,就是金滿堂的兩個姑爺都沒去驗血,所以,這件事,讓金家迎來了遲來的親情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