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雯喝完了杯子裡的酒，吃了幾口鍋底裡的菜，然後將筷子放下，又要倒酒。歐陽沾搶先一步拿起酒瓶，說：我來吧！咱們先將菜下下去，不要喝得這麼猛行不？
說著，他給曉雯倒了半杯，給自己的杯子卻倒滿了。
曉雯喝一點酒就會上臉的，滿滿一杯下去，臉頰兩邊的顴骨已泛出紅暈。她看著歐陽沾將旁邊盤子裡的菜一點一點往鍋裡夾著，悠悠地問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去北京了？
歐陽沾的手在半空停頓了一秒，又繼續夾著菜往下放，等盤子裡的菜下好了，放下盤子，擦了擦手，說道：也可以這麼說吧。我不確定，但我感覺應該是這樣，畢竟，他這次復出也不容易，對他來說，這麼重要的事情，他不可能不邀請你去參與。
曉雯定定地看著他，又問道：那你是怎麼想的？咱也不要光顧著說他，還是說說我和你的問題吧。
歐陽沾沒有接她的話，站起來說：我都忘了問你，要不要沾醬啊？要什麼口味的，我給你去弄。
曉雯低頭吃菜，說：不用，我不需要。
歐陽沾又坐下，說：那我也不用了。
曉雯抬起頭，仰臉看著他，歐陽沾會意，說：你不要急啊，咱倆的問題慢慢聊。
歐陽沾說著話，自顧自呷了一口酒，又說道：我也不是不明白，你早就不滿意我對婚姻的態度，但那確實是我真實的人生態度。我不否認自己是個不婚主義者，或許你還是會覺得我只是沒遇到一個讓我想要結婚的物件，這話我先前不否決也不承認，但我現在並不這麼認為了，至少，我是不想與你失之交臂的。所以，我這次來就是想鄭重地與你商量這事兒，我就想問一句，一切還來得及麼？還有沒有挽回的餘地？
曉雯等他說完，問道：你是說你現在願意為我改變你的婚姻信條？你這樣搞得我像逼婚的一樣，有這個必要麼！在這個問題上，我從來不願意別人有任何一點點的勉強，那樣，我寧願放棄。
歐陽沾眨了眨眼，笑著舉起酒杯，對曉雯說：來，為我這個重大的改變和決定喝一杯吧。
曉雯沒有動，說道：我覺得你完全不必要這樣，怎麼感覺你是要去就義似的，別這麼一副悲壯的樣子好吧！我倒認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沒必要勉強自己去刻意改變什麼，一輩子說長也短，何苦委曲求全呢。
他將手裡的杯子晃了晃，眼睛盯著杯子看，搖了搖頭，說：也不能這麼說吧，我覺得你挺好的，我不想分開，就是這麼回事，你信嗎？
曉雯也有些感慨，自己喝淨了杯子裡的酒，說：我信！但我不再接受，你又信嗎？
歐陽沾苦笑了一下：我信，但我還不死心，所以我來了。憑心而論，是因為他嗎？
曉雯搖搖頭說：就知道你會這麼想，當然，人之常情，大概每個人都會這麼想；但我不否認與他不無關係，但對咱倆之間的問題，我早就心灰意冷了，在我第三次向你提起的時候，你還是以種種藉口去推脫，我的心當時就已經徹底放棄了，我甚至對自己的人生也不再做任何的規劃了，活好我眼前的每一天，這才是真實的，其他的，都是扯。
歐陽沾凝視著曉雯，說：這麼多年了，看來你們還是惦記著彼此，也許，你還在怨我當年沒有告訴你實情，但你，有沒有想過，過去這麼久了，他早已不是當初的他，你也不可能再像當年一樣了呢？真的走在一起，也未必會幸福。
兩杯酒下肚，曉雯臉上更紅了，她將電子鍋的火力調至低檔，才抬眼看看歐陽沾說：你錯了，難道我不和在一起，就非得去找他麼？我說了，我對我自己的未來都是模糊的，將來會怎麼樣，誰也不知道，我現在也不想知道，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還不如順其自然，我想，我現在這樣一個人也挺好的，無牽無掛的，沒煩惱，多自在。
歐陽沾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曉雯從他手裡拿過酒瓶，把餘下的一點都倒在了自己的杯子裡。
歐陽沾說：那這杯你總該可以和我一起喝了，就當是告別酒吧。
曉雯舉起杯子與他的杯子碰了一下，歐陽沾接著說道：我話還沒有說完，我怎麼覺得你現在有些消極呢，這是不對的。人生需要希望，不然，沒有念想的活著是可悲的，更是可怕的，這話還是你自己跟我說的呢，你卻在教育別人的同時，自己先選擇了頹廢，這不合適吧！
曉雯燦然一笑，說：放心吧，我不會怎麼樣的。每個人的情緒都像是波浪線，有高峰，就有低谷，我也不是聖人，也有悲觀的時候，我也會累，過一段時間就沒事了，我總會自我調節過來的。
歐陽沾嘆了口氣，說：行啊，你慢慢作自我消化吧，我還是相信你的精神消化系統的。只不過，我希望我們以後還能像在北京的時候一樣，做不成情人，也能做個朋友吧，社會都在日日更新，我們也不必搞得老死不相往來那麼迂腐吧。
曉雯聽了他的話，心裡還是感到一些抱歉，招了招手，叫服務生再拿一瓶酒，開啟後，又給自己倒滿了一杯，舉起來說：歐陽沾，對不起！這句話，是我欠你的，但我卻仍然不能違揹我的內心活著。
歐陽沾忙勸著說：你別這樣，喝多了要難受的，我現在可背不動你啊。說著自己也笑了起來。
曉雯還是一口喝乾了，然後也笑著說：好，這剛分手，你就敢嫌我胖了是吧。
歐陽沾忙陪笑道：豈敢豈敢！不過，我說的可都是實話啊，咱倆也不是小孩子了，何必把自己灌醉呢，那多難受啊，做人嘛，不必要極端。
曉雯擺了擺手，說：吃菜吧，我不會醉的，我還沒有真正醉過一回呢，這點啤酒，也醉不到哪裡去，放心吧，我不會讓你揹我的。
歐陽沾心裡也釋然了一些，儘管還有一點不捨，但他也不是個認死理的人，便勸著曉雯多吃菜，不要再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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