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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圍牆內的日子(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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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之間相處,最可怕的不是挑撥離間計,而應該忌諱的是疑心生暗鬼,嫌隙一旦發生,偏見便一發不可收拾;情侶分開之初,最懼怕的不是矛盾本身,而悲劇的部分是彼此的不信任與不自信,不是情感脆弱,是人性的多變複雜註定了一步一步的結局走向。

說到底,他們靈魂深處最愛的是自己,是自己那可憐的自尊自愛的一顆心,而並非真正是愛對方本身,放不下的不是自己的思念,是自己的強烈的自我保護意識。曉雯與嶽風也並無例外,他們就這樣在對彼此的牽掛和矛盾中,繼續讓誤解不斷深入時間和內心。

小年一過,轉眼,除夕將至,家家戶戶都忙著備年貨磨豆腐、炸油貨、買糕點和魚肉。曉雯也陪著爸媽一起忙活著,迎合著年節下的氣氛,她不想因為自己的內心倒騰掃了大家的興致。多少的不開心,都該留給無盡的黑夜去溶解;有爸媽在身邊,就像溫度在零度以上的天氣,內心的雪下的再肆虐,也不會結成冰,只有在空氣中漫天飛舞,但是,總歸在落地的瞬間便無聲融入土地,悄無聲息安靜地化成水。

在外面這幾年,她張曉雯並沒有白過,至少學會用平淡如水的態度和輕描淡寫的口吻,儘量掩飾內心的波動,一切如常,似乎,她真的是因為在外漂泊得累了,專程回來休息一小段時間而已。

她已經想好了,既然緣分已盡,那個傷心的城市她不想再回去了,關於那個人的所有的所有,人、事、物,所有他的朋友圈,曉雯都想遠離。要告別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只有對自己狠一點,再狠一點,唯有如此,離開得徹底一些,自己的記憶終有一天會被時間稀釋到斷片。

這個期間,她將自己的手機號碼換掉了——既然,他對自己毫無留戀,那又何必再回頭。失去摯愛這樣心痛的事都熬過來了,這世上還有什麼困難是自己經受不起的呢!她做好了一個決定,春節過後,她去一個新的城市,重新開始自己的事業。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重頭開始的,她在那一刻,內心對自己無比篤定,可她,並不知道自己這樣的感性想法,更多的成份是衝動是發狠而已。如果,內心真的不在意一個人了,又何須對自己發狠,她對自己並不瞭解,或者說,她此刻是不瞭解自己的。這不過是維護自己尊嚴和逃避現實的方式罷了。

除夕之夜,萬家燈火通明,這是民間的風俗。據民間謠傳,年本是一隻上古的怪獸,它的牙齒長而尖利,頭上長有犄角,年的脾性極其地兇殘。而且,這個叫做年的怪獸長年潛伏在深海底處,每過三百六十五天,它就會浮出水面,來到民間一次,它不僅會吞食牲畜,甚至殘害村民,著實讓老百姓的日子沒有辦法安生。

這件事後來驚動了上天的神仙,在又一年的臘月三十這一天,一位神仙假扮成乞丐的樣子,憑藉著紅紙和爆竹,讓年產生了恐懼感,最後成功地趕跑了年這個怪獸。從此,老百姓得知了年獸害怕紅色、火光和炸響,便在每年除夕這天,換上喜慶的紅色衣服,貼上紅色對聯、燃放煙花爆竹,從而驅趕年獸,並把這稱為“過年”。不僅如此,在這一天晚上,家家戶戶燈火通明,以此來驅趕年這個怪獸,讓它不敢靠近每一戶人家門前,就再也不能危害民間了。

曉雯,對這種謠傳是不大相信的,但是,她又通常一個人睡覺時會開一盞睡眠燈的,她害怕夜晚的黑暗,那會讓她產生莫名的恐懼感。可除夕這種燈火輝煌的感覺,又會讓她無法入睡。

她陪著爸媽看聯歡晚會到九點,曉雯媽可能是人上了年紀,很早就會犯困,嚷嚷著要去睡覺了。曉雯爸與她開著玩笑說怎麼啦?撐不住了吧,還說與女兒好幾年不在一起過年了,下午不是信誓旦旦要陪她一起守歲嗎?

曉雯媽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搖著手說哎呀,不行嘍,老了,更年期了,這睏意上來擋不住了。

曉雯爸呵呵笑著說就知道你受不住了,那我陪你一起吧,那可就女兒自己一個人守歲嘍。

還沒等曉雯說話,曉雯媽便白她爸一眼女兒又不是小孩子了,守什麼歲啊。曉雯啊,別聽你爸的,一會兒你也早點睡吧啊,太晚休息了精神不好的。

曉雯看著她爸媽的樣子,心裡感到溫暖又安心,就笑著說行啦!你們去休息吧,本來就是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要管我啦。

曉雯媽卻邊往對面房間走,嘴裡邊唸叨著什麼叫你不是小孩子,不管你啦,你就是一百歲,在爸媽這裡,你永遠都是我們的孩子。

曉雯爸笑出聲了,說道你呀,前面自己說的話,女兒就是附和你一聲,還非要強調一下。今天可是除夕啊,不能說孩子的。

曉雯媽本來跨入房門了,又掉過頭退回來兩步搶白曉雯爸道哎呀,你這個老東西,過年話也多了嘛。我那哪裡是說孩子呢,我疼她還疼不過來呢!

曉雯本來鬱悶著,被她媽媽逗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道好啦好啦,你們兩個剛才不是嚷嚷著困了嘛,這會兒又有精神開始開辯論賽了是吧,快去關門睡覺吧!

曉雯說完直接走過去,替他們把房門關上了,自己返回來直接窩在沙發裡,拉起毛毯蓋在身上,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著聯歡晚會。她並不是多麼愛看電視,只是因為無聊。

周圍一旦沒有了現實中外界的聲音,她的腦海裡就會閃現嶽風的樣子。想起那幾個春節,都是因為路途遙遠,更是因為嶽風要忙於他自己的事業而選擇在異地他鄉過年。那時,儘管感受不到年味的濃郁氣氛,可是,她是快樂的,幸福的,有摯愛陪伴著。

而今夜,他又在做些什麼呢?又是與誰在一起歡度這個大年夜呢?是否也會帶那個掛著相機的姑娘去放煙花了?電視機裡傳出一片掌聲,拉回了曉雯的思緒。是啊,我又在想什麼呢,那些與自己還有關係嗎?算啦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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