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文在展覽開始前這些天,基本上都待在天美,一方面是給他的“凡·艾克小組”開小灶——當初他用三天給佩內洛普指導,驚掉了巴黎高美的一地眼球。所以盡管他不能用那種強度來給唐城、芮明月、樓均這幾個加辣,但油畫師之心火力全開之下,他們的進步程度也是讓人瞠目結舌的——能進入凡艾克小組,本身就是天美這一屆的菁華所在。
畫室之外,李振騰讓新聞處的人,一天兩趟給他送各方的言論。
如付遠、老劉、蔣和勝這些身在其位的人,是不會出來說話的,主要發言的人,就集中在董文昌、耿琦這個範疇——有些名氣,但不至於産生級別壓制。
“……我國的藝術培養體系,是數代人透過不斷的探索、摸索,從而漸漸形成的,符合我國國情,符合我國藝術發展特色的這麼一個體系。不是簡單地說,國外的潮流是什麼樣的,我們就要隨之起舞,這個態度是不對的。當然,也不是說我們不需要去借鑒國外的一些優勢,但必須要建立在適合我國的基礎上,不能盲目追隨,盲目變動,這樣的行為,帶來的絕對是弊大於利。”——董文昌於《藝術月刊》。
頭炮是董文昌打響的,4月的《藝術月刊》,它是文化報社集團下屬,他選擇這個期刊,可以說很有點挑戰的意味了。
“國情說”是把雙刃劍,但總體上是很有說服力,華國人總是相信自己是特殊的,而且,華國文明確實是有特殊之處,這也是為啥國情說有市場的原因——他這篇文章一出,彷彿太平洋上的一個臺風終於形成。
呼呼轉動,醞釀著強悍的力量和撲面而來的壓力。
迅速的,往這道臺風裡增加能量的,讓它越轉越快,越來越兇猛的,接連出現。
4月1日,冷和平在自家地盤的學術學報上發聲,聲援董文昌:
“……有人說我們的培養體系是從國畫上演化來的,其實並不適合油畫藝術,這是很可笑的一個論點,難道說國畫不需要創新?國畫不需要想象力?陳壽春的《寒江獨釣》,享譽千年,不就是因為他對江水、雪地奇妙置換的巧思?才誕生了雪裡釣早春的佳話?”
同在4月1日,西京美院的季仲德,則選擇了海城一派的藝術刊物《當代藝術》:
“一個培養體系必然是植根於文化現實的,華國人為何如此獨特,因為我們的文化是獨一無二的。而且數十年來,這個體系也行之有效,培養了許多德高望重的前輩名家,包括林海文,他也是央美體系,師徒體系中培養出來,不能說他天賦更高一些,就反過來否認培養出他的制度來。”
2日,耿琦則接受華南網採訪,更是幾乎毫不顧忌,用起砸鍋論來:
“……吃著這個體系的飯,還要砸這個體系的鍋!這種行為,惡劣之極!”
除了他們之外,在到8號展覽開始之前的幾天,還有清美的塗剛表示“培養體系需要進一步完善,但是不是說要大動手術,我覺得就未必,現在有些人認為,一提改革就要全盤推翻,這不是一個科學的態度,也把我們以前幾代人的努力看的太輕賤了,絕對全華國幾代人,都沒有某些人一個人來的明智,這是很可笑的,也是很自大的。”
著名當代藝術收藏家田然,也認為“華國油畫一百年來,應該說已經衍生出屬於我們自己的一套美學語言,這個前提下,拋棄它自然衍生的一個培養體系,是需要慎之又慎的。”
“……”
步步緊逼,言之咄咄!
此時藝術圈的輿論陣地裡頭,幾乎開啟就是他們斬釘截鐵的言論。
這一道臺風,呼嘯而成,橫掃整個輿論場,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支援林海文的李振騰、江濤等人,幾乎被淹沒掉。林海文面對這道氣勢滔天的瘋狂臺風,幾乎毫無招架之功,節節敗退,甚至退無可退——幾乎是一邊倒了。
一直等到常碩等四位華人畫家次第發文,格局才略微一緩,讓所有人都為林海文長長地喘出一口氣來。
活久見啊,林海文還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