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文點頭,瞥了眼馮啟泰,他沒說什麼,臉上有點茫。
“總之好好調理,阿姨也說了,等你好了,生意就不做了,慢慢來吧。”林海文陪著說了一會兒話。可能是人一旦生病了,尤其是癌症這種大病,價值觀什麼的,都會發生很大的變化。以前馮老闆也是個牛哄哄的人,林海文見過幾次,很大氣,都是直接掏錢給馮啟泰,讓他帶著林海文出去搓一頓好的。但現在,也開始談過去,談無奈,談看透了。
生了,就要面對世間萬般苦,老了,就要面對自己無勞力,病了,就要重新思量過去,到死,是後悔,還是滿足,都不再有區別和意義了。
生老病死,人間四味,馮老闆,基本上也吃到前三種了。
“我看還可以,你也別擔心了。”馮啟泰從送林海文出來,一路沉默。
“你說他是不是對我特失望?覺得自己這麼辛辛苦苦,也沒一個撐得起來的兒子。”
林海文就知道他在想這些,“沒這個事,什麼叫撐得起來?能找到關系?成績好?有才華?像我這樣?哈哈。”
“我突然想起來,那天我在教室說笑,現在想想,真特麼混蛋啊。什麼20萬的車,說不定就是他現在身上的一個癌細胞換來的。”馮啟泰蹲在路邊,揉著自己的大腦袋。
“來得及,重要的是一切還來得及。”林海文拍拍馮啟泰的頭頂,“你想想,要做什麼,到時候我幫你參考一下。”
林海文又目送馮啟泰回到醫院大樓,才走到門口上車。
“你等等,”開啟窗戶,他往外頭看了看,似乎是看到個熟人。就是京大小街上的那個十元店的老闆娘,“好像是王皓,就是那個十元店的小朋友,他們家也在和看病啊。”
不過他沒找見。後頭保安來趕人了,這個時候倒不是車輛高峰期,但堵在醫院門口,任何時候都是要被趕走的。
……
第二天早上7點,林海文飛到西京。
昨晚摩詰說要來接他,把他嚇了個夠嗆,好歹給勸住了。
西京大學是建校時間僅次於京大的華國大學,非常有底蘊,而且重文史輕理工,所以在國內,不是那麼活躍。畢竟,現在大家更重視理工類,不管是就業,還是贊助,都是理工科,或者綜合類來的更猛烈些。
也因為這樣,對於林海文到來,西京大學一方面是摩詰推動,一方面是傳統使然,比較重視。
一位副校長給安排了晚宴,請了幾位教授作陪,摩詰也在。
有一個四十多歲的正教授,林海文也聽過名聲,筆名叫白沫。這裡頭還有個趣事,當年第一次投稿的時候,寫的是白墨,白紙黑墨,留書人間嘛。結果那個期刊不是特別正規,而且那會兒也沒有什麼電腦系統,他們收了稿,印出來,可能是打錯了,最後就成了白沫。索性他也就這麼用下去了。久而久之,甚至都很少有人叫他本名。
口吐白沫,這種梗,前些年也是沒少聽,但近年來就越來越少了。
白教授很喜歡林海文的幾首古詩詞,就是口氣比較有意思。
“雖然你是年輕了一點,不過達者為先,咱們平輩論交。”頭一回見面,就很自來熟,準備“自降身份”和林海文相交了。
林海文就一臉惶恐地應下,白教授很滿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