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這王嬿,微服回京,而祖母卻已經早死了。王莽本欲以為,母親看一眼王嬿,王嬿即刻就走。不想王嬿為到,母親先死。這下可好,如今,自己是個攝皇帝,而王嬿自平帝崩後,沒有改封,如今母親前封功顯侯,現在該以何之名發喪?
此時王莽智囊團諸儒七十八人啟動會議,最後得出結論,改稱功顯侯為新都太皇太後,王莽父為哀侯,自然,王莽母親就是哀侯後。王莽仍為新都侯,以新都侯之禮行孝。至於王嬿,就不用皇後之名,而以孫女之義行孝。
王嬿不在意這些,大概是新學劍,對繁文縟節有些排斥,心道:“這些儒家,搞這麼多名堂,實在麻煩。”然而,終究,此次前來,卻是為了見祖母。於是於府中戴孝。
且說這陳述,自回京城,隨仍作他的武義王,卻比以前自在了許多。樓戶與李心君正住在自己府上,兩人不知何時,已經開始雙宿雙飛,陳述看在眼裡。認識了樓戶這麼多年,樓戶也從二十來歲青年,到了三十幾歲。陳新君也是不小,二人成婚,也是必然。
樓戶二人不是不想成婚。只是樓戶於朝廷,還算有罪在身,王莽還未給他平反,二來。劉衎三年喪未必,而王莽又新喪母,婚姻一事,只能後移。
陳述於府中,等待王嬿戴孝完畢。卻聞得宮外不斷傳來訊息,廣饒侯劉京、車騎將軍扈雲、太保屬臧洪分別於各地發現符命,劉京說齊郡臨淄縣昌興庭長辛有一黃昏,做了數個夢,夢見都是同一件事情,說‘我是上天使者,上天派我告訴庭長,攝皇帝應為真皇帝。如不信我,此亭中當有新井。’亭長次日起來,往亭中檢視,果然有井,入地有百尺。”
扈雲說:“十一月壬子,直建冬至,巴郡有一石牛,石牛之上,無任何文字。臣與太寶王舜等視,天起大風,塵土蔽日,風停之後,石牛上有銅符,寫道:‘天告帝符,獻者封侯。承天命,用神令。”
其餘符命,紛至沓來。陳述謂樓戶道:“符命之說,你信之否?”
樓戶道:“不信。此概天下饞民,知儒生信符命之說,特推之而。”
陳述道:“如符命之事假,那天意如何體現?”
樓戶道:“此問,當去問攝皇帝。”
於是,陳述帶著問題,來找王莽。
王莽見到陳述,陳述了上面問題。
王莽道:“民意,既天意。”
陳述問:“然民無權,如何能知天意?”
王莽道:“天子之權,由民意立之。”
陳述道:“那符命之事,攝皇帝信之否?”
王莽道:“符命之事,不足踩信,該是民意使然。”
陳述道:“那依你之言,符命,也是天意。”
王莽道:“民意不可違,天意不可違。”
陳述告辭了王莽,回來回複樓戶道:“攝皇帝似有成真皇帝之意。你道如何?”
樓戶道:“攝皇帝已居攝八年,百姓安居樂業,即便成真,其政不變,想必天下能安。之所以符命之事頻出,一則攝皇帝信之,二則,百姓心感其德。”
陳述道:“也是,這江山,自陳述進京以來,一直是攝皇帝主政。國家善安。”
樓戶道:“政治之事,你我不宜參與。宜遠離朝廷,去那無是非之處。”
陳述也道:“如此甚是。”
說著,三人又說些閑話。於園中相互比劍。不在話下。
又過了幾日,陳述聽到期門朗張充等人,因不滿王莽符命一事,六人共謀,欲劫王莽,而被發覺,誅死。
陳述平日裡逍遙宮中,與期門朗還算認識。只覺得,昔日盟友,如何一夜之間成了敵人?胸中鬱悶,不知王莽心中到底想些什麼:“他還是當初的新都侯麼?還是後來的大司馬麼?還是安漢公麼?”想起過往種種,陳述之心,也迷茫了起來。
於府中,正琢磨不透王莽之意。忽然想起三舍,那立眾多儒生,必有許多有識之士。於是,獨自一人,前往三舍。
人到三舍,卻較之往日熱鬧了更多。陳述進了一家飯店,找了個座位坐了下來。只聽得耳畔盡是詩書之論。叫了杯酒,獨自喝著。忽然聽到一眾儒生笑道:“大話之人哀章又來騙吃騙喝了。”
陳述看時,一人身著一身麻布長袍,走了進來。直到酒櫃之前,要了壺酒,道:“小二,先記賬上。來日發達,還你千倍。”
那店小二道:“若不是攝皇帝有言,一應人等,有賒欠的,都記攝皇帝賬上。以你這大話之人,早就餓死街頭了。”
哀章嘿嘿一笑道:“哀章吉人自有天相,來日自當發達。”說著,走了出去。
陳述問眾儒生道:“為何說哀章是大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