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誠語塞,突然說不上來:“書上是這麼說的。”
宋渠問:“你也是大一嗎?”
陳誠點頭,醫學院大二才分流選具體專業,大一學的都是基礎醫學,他一直對精神科挺感興趣,父母也是醫生,所以提前來體驗一下,都談不上實習。
“陳同學,我不知道你是哪篇報道文章上看到這種說法,你是醫學生,應該比我懂,但我想沒有一本醫學書會這麼形容躁鬱症。”宋渠說這話的時候帶著幾分他在辯場上的沉著,“而我寧肯一輩子都呆在寢室,電腦上是植物大戰僵屍,旁邊架著的手機裡在放網劇,就那麼平庸又沒有意義的活,我也不想得這個病。”
門診室內,梁醫生從保溫杯裡喝了口水:“那不是你親戚吧。”
林源有些緊張,像是琢磨著什麼事:“我和您說了,您別和我媽說。”
林源母親陸梅玲也是省醫院的醫生,小兒內科,和精神科是同層,林源從小愛往醫院他媽門診跑,同層的醫生幾乎是看著他長大。
梁醫生像是早料到林源會這麼問,也不惱:“你小子實話實說,別懷疑我職業素養。”
林源像吃了定心丸,剛開口想說,卻先是垂著眼咧開嘴笑,有些害羞,像是偷著樂沒藏住,還有些傻氣。
林源說:“那是我男朋友。”
梁醫生聽了挑起眉,抬頭紋全出來了:“那是不能和你媽說的。”
林源也收了笑,認認真真的問:“宋渠情況到底怎麼樣。”
“就是我剛才說的,沒那麼糟糕的意思就是也沒那麼好。”梁寶山說著摘了眼鏡,“藥不能停,一個月得吃下來。對了,副作用可能會影響到記憶力,但別因為學習就停藥了,藥不能停。”
林源小雞啄米一樣點頭,已經能想象出之後的日子裡他怎麼監督宋渠吃藥。
“那我現在去拿藥?”
梁寶山抬手,示意林源再坐一會兒,可又沒說什麼話,良久他發出一聲嘆息,問林源:“那孩子家裡人知道他躁鬱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顯而易見,如果家裡人知道,來陪宋渠的酒不會是林源。
梁寶山說:“這孩子我印象還是比較深的。兩年前我就見過他,一個人來的。”他說著將病例和就診卡推給林源:“現在能有個人來陪,挺好的。”
“你們江大心理諮詢中心真的不錯,還免費,那孩子不想做醫院的心理諮詢,去學校的也好。除了吃藥,還得多聊聊,疏通一下。”
林源有些為難,他一直知道宋渠對心理諮詢很抵觸,但還是應了梁寶山的話。他拿了桌上屬於宋渠的東西,
起身推開門後他看見坐在硬靠椅上的宋渠,規規矩矩,一個人。
就像林源第一次見到他的樣子,那個泳池裡翻滾時閃過的那個片段,十七歲高三剛開學的宋渠坐在江省第一人民醫院精神科門診室門口的硬靠椅上。
一個人。
林源坐到宋渠旁邊,他從兜裡掏出一塊巧克力遞給宋渠。
宋渠沒接:“我不愛吃這個。”
林源剝開糖紙,抵到宋渠嘴邊:“但是吃巧克力會變開心的。”
宋渠眉頭一皺:“你哪兒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