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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必安喜歡範無咎,喜歡了三千五百多年。
第一年,謝必安與範無咎拜了把子,從此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第二年,謝必安抱著範無咎被水泡得有些浮腫的屍身,三尺白綾,一梁橫木,把結義時信誓旦旦許下的誓言完成得一字不落。
第三年,兩人一起留在了地府,一人白衣如雪,另一人黑衣如墨,一個笑臉,一個冷麵,從此七爺八爺,相依為伴,再沒人能將二人分得開。
第三千年,範無咎得閑便在在冥府同各鬼差吃酒,謝必安便笑眯眯地看著他。有些事情,謝必安不說,範無咎就不會知道。八爺沒有問,七爺也就不會說。謝必安糊弄過了旁人,竟也快糊弄過了自己,有時候他也幾乎不記得自己還愛著範無咎。但無論如何有一點謝必安是一直記得的,那便是謝必安為範無咎而死,白無常因黑無常而生。
……
範無咎一旦喝醉了酒,就變得非常黏謝必安,昨夜也是整夜未曾撒手。謝必安求之不得,留他在自己房裡睡了一宿,次日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多少年不曾梳過頭,不曾換洗過衣裳,謝必安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感到新鮮極了。
“七爺,在束發?梳子給我,我來。”範無咎慵懶地睜開了濃黑色的眸子朝謝必安說道。一夜而已,範無咎的下巴上就長出了一些短短的鬍渣,頭發散亂在床榻之上,顯得有些性丨感。看到謝必安手中拿著的梳子,他不由地想起從前活著時,自己也總這般幫謝必安束發。
範無咎走下床去,一手接過謝必安手裡的梳子,另一隻手攏著謝必安如瀑的長發。檀木製成的梳子,散著淡淡的香味,緩緩從發間劃過,前生今世,恍然千年。
“七爺長得俊,工工整整地束完頭發,便更俊了。”範無咎打趣道。
謝必安不說話,只笑著。
這便夠了,他不娶親,不成家,同我相依為命,心情好了,還能如妻子一般為我梳頭束發,我又何必要求更進一步,七爺想。一層窗戶紙罷了,七爺不怕將它捅開,只是怕,若是捅開了,便再不能和八爺回到現在這般親密的關繫了。
在這個時代,地藏王菩薩為範無咎和謝必安安排的身份是羽春樓的七門主和八門主,為了方便起見,該有的記憶都已經植入在了二人的腦海裡,倒也不會讓黑白二人摸不著頭腦。但謝必安倒有些好奇,菩薩究竟是如何做到將眾人的記憶全部改變,使周圍人通通都接受了範無咎和謝必安的存在?並且,還有一點謝必安沒有搞明白,那就是,原來存在於這個時代的兩位門主去了何處?
範無咎幫謝必安束好了頭發,謝必安也順手幫八爺把鬍子給颳了個幹淨。剛剛刮完最後一刀,便有手下來通報,說趙鳴箏求見。七爺眼睛一眯,立刻換好了衣裳同八爺一起去了會客堂。
此時的趙鳴箏,不過二十出頭,還不是書捲上的那個性格扭曲心狠手辣的男人。昨晚戀人大婚,他心中沖動,方才潛入房中打算痛下殺手。昨夜在河邊,謝必安勸了趙鳴箏許久,趙鳴箏回去後輾轉反側了一夜,竟也想不出除了謝必安提出的建議之外更好的解決辦法了,於是縱是心中不甘,卻也只能過來求謝必安的幫助了。
“七門主,要我怎麼做,你直說吧。”趙鳴箏手上還端著僕役剛剛倒上的茶,見謝必安一到,隨手將茶杯往桌上一放,茶水濺了滿手。他拿出帕子隨意擦了擦,挑起一邊的眉毛接著說道:“色丨誘?酒後亂丨性?還是動之以理,曉之以情?”
“都不必……你現下手上可有任務?”謝必安問。
趙鳴箏:“倒有一個。前日接的,但樓主大婚,放了兄弟幾個三天假,倒也沒急著去做。”
“殺誰的?”謝必安繼續問。
趙鳴箏:“不過一江湖大夫,得罪了敦雲門門主,所以才招來殺身之禍。”
旁聽的範無咎默默開口:“江湖大夫罷了,怎麼需要羽春樓出手?”
趙鳴箏哂笑一聲,道:“雖是個江湖大夫,卻懂些武功,善使毒,小小的敦雲門,奈何不得。”
聽到這裡,謝必安也笑出了聲:“哈哈哈,好一個江湖大夫,聽起來卻與樓主功法有幾分相似,趙兄這任務接的,分明是在賭氣。”
羽春樓樓主秦嶼,通曉醫術,最善飛刀和用毒。